清明時節雨紛紛,天際才剛剛開始轉白,明月便已經從睡夢中醒來了,輾轉難眠。
既然難以入眠,明月就幹脆從床上起來,套上深色的粗布衣坐在銅鏡前開始梳理自己的頭發。鏡子中的女人年紀輕輕不足三十,卻已經有深深淺淺的細紋出現在眼角,甚至明月還看到了一根白發。
這已經不是她的第一根白頭發了,她都不記得過去的五年裏自己拔掉了多少根,可今天她卻不想拔了。一根樸素的發帶將梳理柔順的頭發束在身後,她拎起昨晚就收拾好的小籃子,推開了屋門。
窗外細雨綿綿,將嫩芽初迸的綠樹染成了墨綠的水墨風采。明月撐著油紙傘出了村子然後順著小路上了山,才看到了一小小的土包,已經有些許雜草在上麵生長。
油紙傘被收起遠遠地立在樹下,明月眼中盛著滿滿的柔情,先用小巧的鐮刀將墳頭上的雜草清理掉,才拿出粗布開始擦拭墓碑,“真的很抱歉,前幾天身體不太好就沒有來看你,結果就讓雜草長起來了。”
上香,擺供,燒紙,壓紙,等明月不緊不慢地做完了這一切,天色已經很亮了,雖然雨並沒停下來的意思。
“那我就回去了。”明月又作了一個揖,“今天天氣不好,但還是要回去把衣服給洗了,潮濕的季節衣服沒有辦法堆積的。”
明月已經一個人生活了五年了,主要是靠著自己屋後那一畝三分天養活著自己。
可當她走到自家院子門口,就看到原本應該關上的屋門被推開了,潮濕的空氣中夾雜著血液的腥味,不由得心中警惕,將小鐮刀死死握在手中。
流血的人直接就倒在了門口,看起來像是推門的時候就倒了下去,然後側著身子躺在那裏。本該是淺色的衣服被背後的的巨大傷口中滲透出的血液染得通紅。這人還沒有失去意識,口中喘著粗氣,此刻看到明月麵上警惕地看著自己,他有些艱難地抬頭,“麻煩你……救救我。”
年輕的男子看起來不過剛剛行了冠禮,這讓原本想直接伸手去幫他的明月心中有一些顧及,想了一下卻是一步後退出了屋子,“你這傷太嚴重了我處理不了,而且男女授受不親。你稍等一下我去找薊先生。”
明月將屋門帶上之後,連傘都沒打就急急忙忙地往村子的中心趕去。當她氣喘籲籲地敲開薊子訓家門時,他正坐在桌前喝茶看書,“薊先生,有人受傷了,流了好多血。”
薊子訓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坐輪椅了,輪椅雖然推起來笨重,但也好過他杵著拐棍慢慢行走。等他看到昏迷在明月家中的人時,眼睛裏滿是驚訝,“他怎麼會在這裏?”
“薊先生認識他嗎?”明月有些驚訝,卻看見薊子訓搖頭,“以前見過他們族的人,他沒見過。”
明月點頭:雖然這男子長相平凡,可就那和村裏漢子們完全不同的白皙皮膚,一看這人就應該是大戶人家教養出來的。
薊子訓將人扶上了明月屋裏唯一的一張床上,然後將他上身的衣服脫掉了,露出背上那長達兩尺的傷口。由於傷口太深,兩側的皮膚都有一下翻起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