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看得姬負和姬小冉父女倆頭皮發麻,當事人的心卻是已經涼到了極致。
他已經徹底失去了身體的控製權,就連頭部的也失去了。所以這具身體才能夠做到低頭看手,做到張開嘴。
甚至是伸出舌頭舔嘴唇。
墨綠色的鱗片已經將他的整個身體覆蓋起來,臉上如同帶著青銅麵具,僅僅留下一雙閃著橘色光芒的眼睛。關節處的衣服已經被鋒利的鱗邊劃破,鞋子和褲子也已經失去了它們的作用,隨著腰肢扭動,滑出來的是一條長長的尾巴,尖端和燭陰一樣長著利刃。
這是龍的尾巴。
伴隨著一起蕩漾開的,是來自燭陰血脈中對於這世間生命高一層次的威壓。
布滿鱗甲的腹部刮擦著地麵,將秋季的枯草碾作碎片。
姬負周圍的空間一陣一陣地波動,不僅僅是一種防護,也如同猰貐那能夠四處飛舞的蝴蝶一樣,不斷反饋給他敵人的信息。
他從未見過猰貐這幅形態,此刻心中不僅不知道自己的槍刃是否能夠突破那堅韌鋒利的鎧甲,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需要喚出原形。
蛇尾能夠給他更快的速度和爆發力,卻也會讓他這個適應了雙腿多年的人失去一些靈活性。
最正確的方法其實應該是立刻撕開空間逃離這裏,可一旦他離開,失去控製和約束的猰貐必將會衝下山。
那時候恐怕附近的人都會像那一晚的虞吉那般,甚至有可能死狀比他更慘。
“猰貐。”姬負基本上不會這樣叫對方的全名,此刻他的聲音卻比冥河上散發出的寒氣還要冰冷,“如果你這是為了殺我而做出來的欺騙,我哪怕魂入冥水都不會原諒你。”
槍杆隨著他的話語在風中消散,落入手中的是無比銳利的槍頭。而和最後一個字的聲音一起落下的,是周圍突然出現的巨大的壓力。
猰貐的身子立刻頓住了,他的脊柱嘶吼著發出叫聲,讓他被迫著壓低身子,可蘊藏在身體中的血脈又不允許他讓一個人族低頭。
充滿血色的眼睛似要噴出火焰,他張開嘴發出了低沉沙啞的聲音。
“我沒有辦法像你那樣繪製重力陣法,但讓周圍的空間加重壓迫,還是做得到的。”
反手握著槍刃像是握住匕首一樣,姬負終究沒有選擇化出蛇尾,可整個人依舊如同利箭一般射出。
猰貐體內的靈力已經燃燒起來,鱗片之間升騰起來的是紅色的血霧。他鱗片覆蓋的手臂就是他最好的武器,鱗片與槍刃碰撞,極其的火花竟然在這還未徹底黑下的天幕中照亮一方。
每一次碰撞都是火花四濺,以及巨大的聲響。
兩個人的衣服都已經破碎得隻剩下爛布條掛在兩人身上,姬負的防線隻剩下了緊緊壓縮在自己身體表麵的那一層空氣,而猰貐的鱗片依舊完整。
可是空氣的壓縮層並不能夠阻擋住猰貐的利刃。姬負的身上已經滿是疏疏密密的傷口,左臂上的一處傷口直接深得見骨,那是尾部利刃的傑作。長槍已被他重新喚出,卻隻是為了支撐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