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又快要放暑假了,氣已經十分炎熱。雖然沒有空調,但明珠屋子裏的冰盆一直都沒有斷過。淡淡的冷梅香,是明珠這個夏日最喜歡的味道。這會兒,剛剛午睡過後的明珠正在屋子裏美美的吃著冰酪。
“啟稟公主,翰林院侍郎李大人求見。”
門外傳來的通報聲,讓明珠的腦子不禁打了個結。[翰林院侍郎李大人]是誰?半晌她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李修緣。轉過彎兒來的明珠,有些歎息世事無常。記得以前參加什麼活動的時候,人家介紹李修緣一般都會[這時禮部尚書李大饒次子]。現在想想,被皇兄打發出去任閑職的李尚書,如今大概已經是[翰林院李侍郎的老父親]了吧?!也不知道他現在會做如何想。
明珠琢磨了一下李修緣的來意,沒有理出頭緒:“請他到花廳稍後,我一會兒就來。”
大夏熱得不行,明珠在家一般都穿得格外清涼。現在既然要見客了,總要稍微收拾一下才好。
當李修緣步入花廳的時候,一陣涼意頓時讓人神清氣爽,不一會兒便驅散了,從外邊兒帶進來的一身暑氣。
“公子請用茶。”丫鬟恭敬的端上了一盞加冰的金絲皇菊茶。
李修緣低頭看著手上透著光的薄胎瓷盞,細密的水珠掛在了茶盞的外壁,絲絲縷縷的冷,涼到了手心。一朵金黃豔麗的金絲皇菊在微黃的茶水中舒展著花瓣,三顆指尖大的冰球漂浮在花朵的正上方。就像是清晨一朵剛剛綻放到最美姿態的花兒,剛被輕柔的摘下,便連同露珠一同放進了這杯茶裏。
李修緣對麵空座後的花幾上,是一叢幽蘭,姿態高潔,含苞待放。它盛放的花器,青中帶白,一抹春帶彩如晚霞一般,就那麼毫無修飾的自由的飄在了盆腹。雕工古拙,簡潔大氣,將這叢幽蘭的仙氣展現的淋漓盡致。
看到這株蘭草,李修緣不禁回頭看了眼自己的身後,按平常花廳的擺放規則,花幾的位置應該是對稱的。這一回頭,李修緣已經不知道該什麼好了。這炎炎夏日,自己身後花幾上的枯枝花器裏,竟然伸出了一直梅花!!疏朗的花苞就像寒冬一般冷然的佇立著,若有若無似有寒梅的清香彌漫在心頭。定睛一看,哪有什麼枯枝?!竟是用黃玉雕琢而成!
有這兩樣打底,李修緣便細細的打量著花廳的布置。這一打量不要緊,真的是越看越心驚。隻見這個花廳無一處奢侈,卻又無一處不奢侈。一眼看去,從未見到有故意顯露富貴的地方。
可是你仔細看,那牆上掛的是不是畫聖的《西出函關》?!那博古架上那麼大的一個海藍色魚缸不知是什麼材質?!魚缸裏布置的水草珊瑚有什麼講究?!穿梭其間的那些拇指大的七彩遊魚是什麼品種?!那個墨玉蓮花香座上的煙霧為什麼纏繞在蓮塘不往上升?!為什麼那個白玉觀音像的身後有著隱隱的佛光?……
“殿下。”
李修緣被門外的聲響打斷了欣賞,抬頭便見明珠公主含笑走了進來。
“下臣參見明珠公主。”
“免禮。”明珠安然受了他一禮,倒不是什麼公事公辦的意思。隻是兩冉底算不上熟悉,若太過隨意反倒會讓人不自在。
見禮過後,明珠便開門見山的問道:“不知李大人今日造訪所為何事?!可是李墨蓮上學出了什麼變故?!”除此之外,明珠實在想不到他找過來能有什麼事兒。
然而李修緣聽了卻搖了搖頭,遲疑的組織著詞彙:“在下……想請殿下為我保個媒。”
聽了這句話,明珠仿佛抓住了什麼,但下意識的還是推辭道:“這個……本宮從未做過這些保媒拉夏事兒。”這個倒是真的,明珠和京中那些已婚的夫人不一樣,她從來不為任何人介紹姻緣。倒不是不愛八卦,隻是不想擔那個責任,若是介紹得合心合意倒還罷了,萬一以後雙方夫妻不和,第一個埋怨的恐怕就是媒人了。何必呢?!
李修緣卻仿佛早就知道一般,這會兒話語倒是清晰得多:“其實在下和那位姑娘或許本就是情投意合。此番前來主要是想請殿下為我們雙方的家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