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舊情不燃(1 / 3)

冬宵寂靜,鬆火輕爆,荒山木屋之中,別有一番和暖溫馨。

李莫愁合衣而眠,心中端是寧靜平和。隻是習慣使然,睡不甚深,淺眠之間,忽聞外屋隱隱有腳步響動,卻是甄誌丙掀了布簾,悄然站在了房門口。

李莫愁心內一緊,當即驚醒。但見他站立不動,便也不予驚動,隻是想著:“他想做什麼?莫非真是一個偽君子,半夜想來輕薄我?”但又不願信,故而暗掌不動,隻做假寐。

她眯眼偷瞧,隻見甄誌丙默默望著自己,臉上有時微笑,有時愁苦,忽爾激動,忽爾平和,想是心中正自思潮起伏。她雖不明當日真相,但郭芙所言以及適才那番失態,多半錯事不假。又想到他一向慎重精幹,如今卻被心魔受累,更是替他痛惜,先前凝勁的掌指,也漸漸鬆了下來。

忽的,一陣狂風吹來,竟將板門“砰”的一聲吹開,又吹卷了內室布簾,灌進不少冷風來。

甄誌丙一驚,忙轉出身去,迅速關好板門,又搬了桌子頂住。李莫愁不及寒風吹進,不經意間竟也是哆嗦了一下,手臂自然抱了一下自己。

隻這瞬間,便覺身上一暖,竟是甄誌丙已經轉了回來,將自己身上道袍脫下,好好蓋在了她身上。

李莫愁心中一暖,不及感激,便又一驚。甄誌丙竟是坐到床沿,不曾有離去之意。她正要睜眼喝人,不料甄誌丙坐落之際便搶先開了口,低沉喃道:“莫愁,我對不起你。”

李莫愁一怔,以為他要說些什麼,卻不料甄誌丙隻說一句,便起了身。重新走回門口,又靜靜望著她。

李莫愁不知他到底要做什麼,便一直假寐不動。不料甄誌丙竟是一站許久,隻管癡癡望著她,直至李莫愁故意翻身輾轉,才悄然離去。

次日北行,一人故作瀟灑,一人刻意言笑,各似無事,竟也融洽。同行數日,甚有話頭,多為襄陽戰事,鮮有私情。但凡偶然觸及,甄誌丙便是岔了去。李莫愁自然不願多問,隻將心事壓下,待以後尋了小龍女再做計較。甄誌丙總念著李莫愁有傷,處處照顧,時刻殷勤,甚於住店之後,還要親自替她燒水熬粥,端是無微不至。

李莫愁亦是凡人之軀,心念及處,甚是過意不去。但此時已然不能同他解釋,又自感近日氣息確有不順,想必那日武三通一指並未痊愈,便也隨了他,將自己當了一回傷員。

兩人行了五六日,終於到了終南山腳下。這日天色漸暗,歸程已至。山門之下,正作道別。

李莫愁感激他多日照顧,誠懇說道:“甄師兄,我的傷其實不礙事,這些日子,倒讓你辛苦了。此番回了山,便好好歇一歇。”又想起當日書信之日,續道:“哦,是了,我差點忘了一件重要事情。”她取了密信交到甄誌丙手中,又說:“你回山告知丘道長,請他早作萬全打算。”

她此時也不願再理當日真假,隻想讓甄誌丙早早回山。至於小龍女如何,她亦不願多想。

甄誌丙似無上心,雖是接了密信,卻不詳問,隻說:“你的傷好了,那便是最好。”話中帶些落寞,隱隱不同前些日子。

李莫愁一頓,他已續道:“莫愁,我也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同你說。待我說完了,再回山不遲。”李莫愁不及問,他又搶道:“你信我麼?”

這一問突如其來,李莫愁又是一愣,隻道:“我信。”甄誌丙忽的一抹苦笑,低吟道:“是啊,你信。你總是信我,而我……”這一喃甚輕,李莫愁問道:“你說什麼?”甄誌丙換了微笑道:“沒什麼。莫愁,我帶你去個地方,可好?”李莫愁點頭應了,便隨甄誌丙往山裏走去。

走了多時,竟是繞到後山。李莫愁心中漸漸不安,原來兩人去處,竟是昔日她同楊過、小龍女一起住過的茅屋之所。

李莫愁一驚,心中疑竇大生,卻故意帶了幾分玩笑,笑吟吟說道:“甄師兄,你知道我以前住過這裏?你帶我回來,是想幫我收拾一番麼?”

甄誌丙隻是微笑,好好瞧了她一眼,卻說:“不是這裏。”也不管李莫愁想什麼,卻是徑自拉了她的手,往另處走去。他此時頗有些霸道,李莫愁竟也不去掙脫,任由他牽著,來到了一處山野間。

待到一處,便是紅花排開來長達數丈,密密層層,奇香撲鼻。四下裏樹蔭垂蓋,東南西北都是一片清幽。此時月已當空,銀輝灑地,泉聲鳥語,杳無人跡,卻是當初楊過和小龍女練功所在。

李莫愁驀然一驚,甄誌丙已然放開她手,低沉說道:“莫愁,便在這裏,我有一件事情要對你說。”霎時,神情肅然,目透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