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刮了兩個多月,哥哥的帳篷塌了。那晚風雪極大,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先是看到哥哥起身,他叫我快跑。然後帳篷就壓在身上。
我們兩個都沒事,隻不過暴風雪沒有地方躲,可是會要人命的。
他帶我去朋友家住宿,結果發現人家的也倒了,加上雪大,看不清附近地形,隻能勉強支撐帳篷擠擠。
我裹著皮衣在裏麵瑟瑟發抖,聽著外麵的怒號,盼望明天一定要停啊。
我說:“衛將軍會來麼?”
哥哥:“將軍情況如果不是我們這樣,明天會找到我們吧。也許找到時已經是屍體了。”
我哆嗦了一下,有些害怕,他改成輕鬆的語氣,“這雪最多一個時辰,馬上就要天亮了。”
我低頭吹氣,看向哥哥的朋友正找了大毯子披在我們身上。他的臉色倒是憂心忡忡,一直沒怎麼開口。
“蘇耶哥,怎麼了?”我問著。
他對上我的目光,說:“隻怕明天我們就會被雪埋了。”
“你瞎說什麼。”哥哥捶了他胳膊,“我們會沒事的。”
我覺得特別難熬,身上開始僵硬,呼出的氣也感覺不到溫度。
有些困,想睡覺。
哥哥拍打我的臉,說:“千萬不能睡著。”
我自然是明白的,隻是身上冷的沒有力氣,噴嚏打了好幾個。
其實就在想啊,會不會就死在這裏了呢?
蘇耶哥的眉毛上結了冰霜,哥哥嘴唇發白,他們兩個緊緊圍在我身邊說著話兒。
“繡繡,我給你講笑話。就在昨天我和你哥在草原上碰到了瑪尼紮,瑪尼紮知道吧?草原上最漂亮的姑娘,我和你哥打賭……”
他盡量繪聲繪色,講著那時的情形。我也用心聽著,也聽到外麵風的聲音。
也許真的要死在這兒了吧。
昏昏沉沉睡去的那一刻,全身都輕鬆了,夢裏我回家躺在自己的大棉被裏,懷中握著暖爐。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繡繡,繡繡。”
我感覺有人用力拍著我的臉,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個大頭套,裹得嚴嚴實實。
“你……是誰……”說著看向四周,哥哥他們也不見了,外麵“呼呼”的聲音輕了很多。
他沒有回答,隻是將一碗溫水送到嘴邊,慢慢倒進我嘴裏。
肚子有了感覺,身體感知恢複了些,這是一處陌生的環境。
“你是誰?”這次我緊張地問。
他把大頭套往下一拉,露出整張臉,“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我又問:“哥哥他們呢?”
“發現的時候,他們兩個為了保護你,已經凍硬了。”他的表情有些嚴肅,眼睛沒有看我。
“你說什麼!”我激動地站起來。
他按住我,解釋著:“又沒死,激動什麼。”
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對他抱怨:“下次能不能把話講完?不被凍死也快被嚇死了。”
“我是想講完啊,是你自己沒聽下去。”他扔了兩床被子蓋到我身上,又把暖爐塞進去,“好好捂著。”
“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一個非常大的蒙古包,裏麵的擺設都不像草原的,又說:“這是你的帳篷?”
他塞了一張熱餅給我,笑嘻嘻說:“是啊,都說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接過,撕了一小口。
“是我的仆人呂楊說外麵塌了不少蒙古包,衛將軍派人搶救百姓。本來我睡的好好的,被外麵的聲音吵的睡不著。剛好知道這一消息,突然想到你,就托人看了,然後你就過來了。”他說話時,嘴裏哈出一大口白氣。
“那我哥哥呢?”
“衛將軍帶走了,不好意思啊,當時一個帳篷裏我隻認識你就先把你帶走了。你的兩個哥哥就沒管了。”他若無其事地啜了一口熱水。
我有些急眼,忙說:“哪有你這樣的人,如果沒有人救他們,要是死了怎麼辦?”
“誰說沒有,衛將軍就在邊上。”他反駁一句,回頭看我,“我肌無力,隻能抱一個。”
外麵有人進來,是叫呂楊的少年,他先是向我行禮,接著向主人稟告:“公子,外麵風雪停了。”
我先起來往外麵跑,他一把揪住腦後的被子,“餅吃完再出去,外麵現在亂著呢。”
昨晚的暴雪導致很多百姓鬧著要衛將軍想辦法救濟家園。派出的士兵正極力維護暴亂。
“呂望修,我要去找哥哥。”我咬下最後一口,堅定地看向他。
他戴好大頭套,從箱子裏找出一個頭套往我身上來,“外麵不知有多冷,來來來,這個準備好。”
雖然很嫌棄,但還是隨他擺布。
出了蒙古包,外麵還是陰沉沉的,很多百姓跑來跑去,叫來叫去彙集在一起找衛將軍。
他一聲不吭的在前麵帶路,我低著頭將手揣在兜裏,艱難的一腳下去,然後再一腳拔上來。
這雪實在是太深了。
走了好久,他終於回頭看了我一眼。
“快點啊,我也好早點回去吃午飯。”他事不關已的態度真欠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