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相清臒,清秀俊朗。
他極瘦,使得穿上穿著的湖綠色法袍顯得空蕩蕩的。明明正值強盛時期,兩鬢已經染上了花白。孤零零的窩坐在最末尾的椅子裏,被所有人排擠在外。
心髒驀然抽緊。
小時候,他無數次幻想過父親的形象,卻獨獨沒有料到這一種。
他那麼的,讓人心疼!
過去那些年他一定也不好過吧。
胸口殘存的怨念,霎時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沈駱徹底釋然了。
斜對麵打量的目光太強烈,沈霽下巴幾乎要抵在胸口,嚅囁唇瓣,卻什麼都沒說出口,放在膝蓋上的手猛然攥緊成拳頭,慢慢捏緊。
他是個不稱職的父親,拖累他一生。
所以,哪怕他埋怨他憎恨他,也沒有資格有任何怨言。
他唯一祈禱的,就是被判刑那一刻來得再慢一點。
再慢一點……
讓這個父親的稱謂稍微再久那麼一點點。
然而。
溫潤含笑的聲音響起:“父親,歡迎回來。”
沈霽不敢置信的抬眸,對上那沁滿淺笑的鳳眸,那雙與他相似的眉眼裏沒有半分怨懟與憎惡,氤氳的霧氣霎時間彌漫眼眶。
所有人始料不及,甚至是目瞪口呆,誰都沒想到沈駱會毫無怨言的與沈霽相認,如此廣闊豁達的胸襟令人折服。
然而,實際上……
遊曆修凡兩界,踏遍四大陸,以除魔衛道為己任,與同伴們數次曆經生死,沈駱的閱曆與見識早已遠超旁人,更加珍惜每一份感情。
“阿駱,我……我回來了。”眼淚應聲滑落,沈霽激動得抑製不住渾身顫抖。
壓抑了十幾年的情感一朝得到宣泄口爆發出來,沈霽嚎啕大哭,哭得像個孩子。
沈駱眼眶微紅,他終是走上前,抬手輕輕撫順著他的後背,耐心又溫柔。
他趁機探了絲玄力入他體內檢查身體,發現其身體虧損得厲害,靜脈堵塞,舊疾未愈,如果放任下去,不出幾年必然隕落。
這個男人早就存了死誌。
一道極淺極淡的歎息聲在薄唇中散盡,沈駱認真道:“從今往後,你不再虧欠沈族什麼了。”
聞言,大廳內沈族眾人麵色精彩紛呈。
尤其是那些被關在秘境裏數十載的族人們麵色仍有不甘,卻無人敢說什麼。
一方麵,沈駱如今的實力與地位不再任人戳圓拿捏。
另一方麵,他為沈族做出的一切並將之推上鼎盛時代,早已以彌補沈霽之前犯下的彌天大錯。
沈煜以拳抵唇清咳兩聲,笑著打圓場道:“阿駱說的對,十六你身體那麼差,需得細心調理才是。”
“聽說阿駱是煉丹師,應該不缺靈丹吧?”現場有人心思活絡起來,說到調理身體必然是極品靈丹來得最快了。
眾人灼熱的目光再次凝聚過來。
沈駱溫潤笑笑,“當然缺。”
他有那麼多妖獸要養,不僅缺靈丹還缺靈石。
那人立刻反駁道:“怎麼可能?據說你‘每爐能煉十粒,顆顆皆極品’,如今又修煉至分神境,身上一定有很多高階靈丹吧?”他眼底浮現一抹貪婪,態度強硬的說:“你看,我們在秘境中被困了十幾年,身體皆有不同程度虧損,你是不是隨便拿點出來貢獻給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