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雉氣惱阿曼不告而別,但阿曼從桐柏山回來後,他又不知為何有點開心。
在聽了藿夫人的一番話後,雖仍半信疑自己也和世間男女一般有情有愛,卻覺得應該弄個清楚...至於弄個明白什麼,她還得仔細斟酌。
「如果阿曼對自己有“什麼”的話,如果像小駱那樣的有“什麼”,必須問個清楚。」
「那個”什麼“,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什麼”。不然清霜又說我沒心沒肺,傷了這個又傷那個。」她自言自語。
隻是她連自己的感覺都不確定,就算問個清楚之後自己又將如何?尤其她連自己“什麼”的定義都很模糊。
這天傍晚,彤雉與清霜練了一整天修改過的劍法後,累癱了,手腕和肩頸又疼又麻。
今晚清霜得回家一趟,順便探探宮裏的情勢,讚吉也出門了,就剩他一人獨自在穀中,忽然,彤雉感到有些冷清。
她一個人信步走下了石階,來到穀底的一個小湖邊,隨意找了塊地,就躺在樹下。
望著山穀上飄過的山嵐,歸家的鳥群,她舒了口氣,「真美。」
黃昏的光線讓身邊一切的風景都帶著暖意,她聽見了熟悉腳步聲,稍稍向後仰了頭,果然是阿曼,他的厚唇上掛著的是彤雉再熟悉不過的溫暖笑容,有些下垂的大眼睛,總能在眼眶的一抹深色中透出光來,就算是倒著的影像,彤雉也能一眼認出。
彤雉想起身,
「別,你累了一天了。」說完自己在彤雉身旁找了一塊地方坐下。
彤雉衝著他笑,也不說話,阿曼眯著眼,低著長睫毛,愛憐的看著她,這是讓彤雉最覺得安定的表情,她的疲倦似乎已經消除了一半。
「阿曼,我想問你一件事。」彤雉也沒什麼特別的修飾,就是想直接問出心中的問題。
「說吧。」阿曼溫言,耐心等待她開口。
「清霜說,清霜說我不好。」彤雉有點吞吞吐吐,她覺得自己要問出別人的心意,比在螭龍潭大戰阿福要難上很多。
「你哪裏不好了?」阿曼柔聲的問。
「他說,我傷了你和小駱的心。」彤雉眼睛盯著天空,兩頰很燙,不敢多看阿曼一眼。
「這話怎麼說?」阿曼好像有點懂彤雉要問什麼,卻又不確定,聲音平靜,心中卻已泛起了波濤。
「藿夫人說,她說羅刹也有情愛,我一直都以為,以為...我們大家都沒有這些感覺,隻有小駱一個人有。」
「那個,嗯,清霜說你對我跟小駱對我有一樣的感覺。」彤雉的耳朵也紅了,聲音從平日自信滿滿,轉為緊張不安,又帶些脆弱,雙手不自覺捏起地上一把青草。
彤雉此時的樣子是阿曼從來沒見過的,羞澀,可愛,似乎有了一些女人的嬌媚,阿曼的心跳聲在耳邊如悶雷轟然,他的脈搏是加速的,他有些害怕彤雉會說出拒絕自己的話,卻又非常希望她說出拒絕自己的話。
這樣他便可毫無遺憾的促成她和鹿鳴玉,他心愛的小紅鳥便從此可以在強而有力的保護下不受傷害。
「你,你喜歡我,和小駱喜歡我的喜歡,是一樣的嗎?」彤雉鼓足了勇氣,奮力且直接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阿曼不知道該不該表露自己的心意,他沉默了許久,好像好幾百年那麼久,仍然躺在地上的彤雉緊張的閉上眼睛,倏地,她聽見了所有穀裏麵所有活物的聲響,千百萬個念頭,環境中的氣味,甚至水滴在岩石上的動靜,都蜂擁而至竄入她的腦子裏麵,她的心比起蟻穴中的騷動還要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