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氈房內,最中間的那盆火隻剩下殘碳,不久前這屋子裏還充滿人聲,火光與溫暖,此刻,一切都像那堆炭渣,灰了去。
彤雉再度檢視眼前這個表姐,心中充滿了疑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的氣息,她的眼神,都不再是之前的冉娜,可她分明又是同一個人。
讚吉從門邊半掩的縫隙入了氈房,一整夜跟阿曼,鬆赤兩人追捕何霞鏈,在空中那些近乎炫技的猛禽飛行技巧,加上瞬間爆發的速度,消耗不少精力。尤其夜間飛行實在不是他擅長,就算隻是一隻鷹,疲憊都明顯可見。
早上捉了些野鼠打打牙祭後,這才好些。這會兒入了氈房,發現冉娜正“看著”他。
“冉娜,你看見了?”讚吉十分驚訝。
“是的,祖靈讚吉。”冉娜點點頭,沒多說話,腦中還亂著。
“唉,之前我跟鹿鳴玉去了一趟柘山,想解開羊皮卷之謎,沒料想到竟引來殺身之禍!”
“真是沒想到,何霞鏈這麼個懦弱的學究竟然敢跟蹤我們,循線找到了奶奶。”接著讚吉把何霞鏈翻譯古卷的內容,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冉娜和彤雉兩人。
冉娜麵上全無驚訝之色,“正如前輩所說,那皮卷是記載了第二支羅刹的血統,我是冉娜月妍的後代,正如彤雉是巴雅爾的直係後代,唯一不同的是,雖同為類羅刹,但我真正的外婆,是刻意的讓我傳承了先祖的記憶。”
“我不知道我的眼睛為何複明,但我想這可能也意外的喚醒了先祖記憶。”
“我在這世間上是有使命的,我必須要找到一批醫書,這裏麵不隻是醫療羅刹或牧民,而是包羅萬象,記載著如何在破壞後重建的文獻。”冉娜神情肅然。
“看來,我們還是得再去一趟何霞鏈那邊,他提到有一批久藏的醫書,需要人幫他理解翻譯。”
讚吉遲疑了一下,“不過,此人不講廉恥,不能以常理度之,我們得非常小心,知道羅刹血統有兩支的羅刹不多,冉娜的潛力有多高也未可知,萬一被嬗鳧或鬆赤那邊的長老靈們利用,恐怕都不是好事。”
冉娜知曉大家的擔憂,想安慰他們,“前輩,表妹,你們別擔心,先祖的記憶中有很多達瓦羅刹可以自保之法,我一人前往便可。你們有自己的任務,牧民和金石國的衝突若不可避免,能減低傷亡最好,希望我的能力不會被需要。”
冉娜言語舉止,像個沉穩的成熟女子,所說的話與神情都和之前那個天真柔弱的表姐已經截然不同。
“表姐,那,鬆赤怎麼辦?他整個人,整顆心,都離不開你,你不帶上他,他怎麼活?”彤雉睜大著眼睛,有點央求的意思。
鬆赤躲在氈房門邊偷聽,此時被阿曼一腳踢進房,冉娜轉身,用再冷冽不過的眼光一掠,
“這位公子,承蒙您錯愛,忘了你我很抱歉,但也許這是目前最好的結果,你我都需專心休業,眼看大戰在即,我沒有辦法考慮這些,先祖使命驅使我不可懈怠。”
她抬眼,神情漠然,“我已經盲了這麼多年,丟失了這許多時間,一直以愚昧的形式在黑暗中活著,現在再不加倍努力,恐無法達成先祖所托,就此別過,有緣自會再見。”冉娜深深的對鬆赤做了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