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鳥人的人腦試驗,瞿兆迪仍疑問重重,問道:“那麼有機體中器官的排異性呢?你應該清楚,哪怕是器官移植手術,成功率也有限,更別提用金屬物質取代大腦的功能了。”
“我承認對於有機生命內部工作原理的認識,我們存在偏差。”說這話時,鳥人的腦袋如遭到重擊般垂下,“質子人習慣於無機生命的可變化性,就沒把有機體的相融與排異性加入前期考慮,才導致了陳浩試驗的失敗。為促使他的大腦複蘇,我們使用了更加複雜的金屬氫芯片,芯片質量與體積是第一代複活者的十倍,於是造成金屬物質使用過量,導致他死於金屬氫中毒。”
“陳浩真正的死因,是金屬氫中毒!”瞿兆迪恍然大悟。他再次不安地朝遠處樹叢張望,那邊卻安安靜靜,看不出人跡。
“不過,”陷入沮喪的鳥人又猛然振奮,矛盾地用勝利者的口氣說:“不過我們距離成功僅差一步之遙了!當複活者綁架了患白血病的陳浩,等他自然死亡後又進行激活,他不僅活了過來,還撐了好幾個月!”
“是生不如死地撐了幾個月,到最後,連太太也因痛失愛子而離世,陳鎮長依然沒逃過家破人亡的厄運。”瞿兆迪平緩地說,話裏卻暗含驚濤駭浪般的痛恨。
鳥人不以為然,厚顏無恥地說:“地球人之間,最重要的關係是血緣關係,你姓瞿,和姓陳的人家毫無瓜葛,有必要為他們打抱不平嗎?”
瞿兆迪冷然駁斥:“難道你認為地球反抗組織的成員,和每一個地球人都具有血緣關係?”
“這個......”鳥人似乎極不適應這種反向推理的辯駁方式,第一次語塞。
瞿兆迪又問:“還有一點我不明白,你們是出於哪種理由,要選一個孩子做試驗?”
轉了話題,鳥人頓時輕鬆,“這很好理解。成年人的大腦已經生長成熟,對任何外來刺激都會呈保護狀態,將大大降低試驗成功的可能性。嬰兒的腦子又才剛成型,難以抵受芯片植入時產生的壓力。所以最合適的人選,就是即將進入發育階段的孩子。這時他們的大腦中樞司令部處於完全開放的狀態,我們輕易就能在其中操作。”
瞿兆迪用一雙清澈的眼睛死瞪鳥人,兩束隱形的怒火射向他,令他如被燙到般縮了縮脖子。
然而他還有更加無恥的言論:“憑你對娜塔莉鎮的了解,那位陳鎮長有著怎樣的家族史,肯定也聽說過吧?在一場聲勢浩大的文化運動中,他爺爺為保護別人,硬生生叫石頭給砸死了。根據適者生存的法則,這種好人在生態鏈條上屬於必須給淘汰的類別,所以他不應該有後代,選陳浩做試驗品,符合自然規律。”
“看來不隻是赫耳墨斯,地球上的一切文化瑰寶都在給你們這幫無恥之徒曲解,然後當成了殘害無辜的理由。我看實際原因,還不止你說的那些吧?比如報複!”
鳥人一愣,身上強烈的銀光再次暗淡,好像電量又快耗光了,這次失色,意味著妥協。
“你既然猜到了,我就實話實說,反正質子人沒有任何理由懼怕弱小的地球人。陳浩跑進隧道遭到輻射,是我用螢火蟲引誘的,拿他做試驗,也是由我安排。一切的一切都是出於報複,報複他祖爺爺陳河把與螢火蟲有關的秘密泄露給伊萬,導致伊萬燒毀白樺林。其實在最初,伊萬這一舉動非但沒幫我,還給我們造成了極大的麻煩!要不是他,白樺林就不會變成煤礦,我們早就可以借密林掩護開采鈾礦了,又何必大動幹戈地布置後麵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