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允鴻一心要掩蓋的真相,就算給郝運查出來,對他也沒啥實際用處。軍人的世界與普通人隔著一條無法跨越的壕溝,那邊響起的槍聲,還不如這邊按汽車喇叭時發出的一聲“嘀”,至少行人聽了得讓道。
然而僅僅三天後,郝運就發現自己這想法大錯特錯了。平凡的世界裏,還真有人關心沈允鴻的動向。
那人叫瞿麥榮,是上海的一名企業家,據說是煤老板出身,靠著老婆發的家。不過他老婆前不久去世了,他獨自一人躲著消沉了好久,近期才又開始滿世界跑了。
開始時,瞿麥榮展示的是中國新一代富豪的正直形象,表示剛一知道中國有了這種為地球伸張正義的聯盟,就忙不迭趕來與郝運見麵,希望能為聯盟的發展略盡綿力。
又一個財神爺主動送上門,郝運樂得眉開眼笑。依照以往的慣例,他從不獅子開大口。這條財路得細水長流,萬一叫人察覺他的斂財之心而舉報了,總部那邊肯定得把他換掉,那麼他這嶄新的人生希望,就將走得比被火星帶向天際更徹底。
郝運提出來一年二千元的會費,有發票有使用明細,保證會費的每一分錢都花在地球的健康上,他自己的日子相比下級會員們更不如,不僅得為地球花錢,還得奉獻出健康,比如日益膨脹的啤酒肚。
瞿麥榮一口答應,取一遝錢數都不數,“咣”就摔在了郝運麵前。對這類人物的爽快,郝運已司空見慣,若無其事地把錢收進皮包,琢磨著晚上去哪兒再打打牙祭。
但相比其他新會員不同的是,瞿麥榮帶著要求而來,他竟然打聽起了沈允鴻。
這下郝運就有點吃驚了。
沈允鴻常年居於深山老林,要不是來北京出差時刻意與聯盟接觸,他怎麼可能結識那位大將軍?可遠在上海的瞿麥榮,又是怎麼與大將軍扯上關係的?
在聯盟工作的兩年裏,郝運明白了信息的重要性,隻要信息資源充沛,就能為他帶來人脈,人脈就意味金錢,中國人的社會關係構成其實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真正複雜難學的,是孩子們玩的編繩遊戲。
北京人本就健談,灌了二兩白酒後,郝運的談性更濃,身子歪過去扒著瞿麥榮的肩說:“哥,您問的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弟弟我要隨隨便便把人家的事給抖摟出來,說不定今晚就得吃槍子兒。您不會舍得才認識我,明兒個就參加我的追悼會吧?”
瞿麥榮混慣了社交場,這種要好處的套路他捂著耳朵都能聽懂,於是溫和地笑著問:“那你開個價,得花多少錢才能保住你的貴命?隻要價格合理,哥哥都給你出!”
郝運醉眼翻翻,搖頭晃腦道:“一聲兄弟叫下來,咱哥倆就得好一輩子,這談錢多麼見外?不不不,不要錢,隻要你告訴我問起沈允鴻的原因,我就對你知無不言,如果騙你,我郝運就是小狗王八蛋,這輩子都再走不了好運!”
瞿麥榮頓時覺得為難。他與鮑威爾的關係,怎能讓第三人知曉?與鮑威爾之間發生過的那些事,就更得守口如瓶了。這個郝運借酒裝瘋,逼自己說出真相,打的是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