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當年魯班七號罹難不同,這一次,盾山無論走到哪兒也找不出魯班大師顯示神力的跡象。
可這是為什麼?魯班七號的命固然重要,天下蒼生的命難道不比一個小木偶人更加重要嗎?大師是多麼關心王者大陸,多麼渴望讓這座大陸擁有美好的未來,怎麼可能對它麵臨的毀滅危機坐視不理呢?
因悲痛而著魔後的盾山,更不敢往人類聚居的地方走了,魔性與他善良的本性相衝突,他必須用本性與之對抗,在日益變得嗜血好殺的同時,防止自己真做出傷害人類的惡行。萬一發生,他和凶殘的燭九陰還有什麼區別?不,他寧願死也不能成為人類的敵人,成為屠殺人類的劊子手!
他糊裏糊塗地走進了一座深山老林,從此隻在林子裏穿行,再也不敢靠近長城。
似乎不用他再多此一舉地通風報信,人類就已察覺了魔種的異動,每一處長城的關城上都出現了人影,那是人類的軍隊在集結!將令指揮士兵在烽火台上堆滿狼糞,當緊急情況出現就將狼糞點燃,以作為不同關城間相互交流的信號。
潔白的狼煙直升天際,預示戰爭的到來,盾山多麼想再登長城,助他們一臂之力,可要真攀上城牆,他到底會給人們看成是援軍……還是敵人?!
傷心欲絕的機甲勇士,深切感受到自己對於這個世界是多麼的多餘。當年向哥哥作出的承諾,當年向魯班大師作出的承諾,還有不久前向小烏龜作出的承諾,為什麼樣樣落空?他根本就是個廢物,當廢物變成了人類的威脅,就到了該被銷毀的時候……
盾山的鋼軀本來就有兩處修補,落魄地流浪於山野,又因發泄而自我殘害後,更顯得醜陋不堪,遠看簡直象堆廢鐵。不僅是那一身鋼甲,他連本來閃光的眼睛也暗淡成了一條黑縫,無法再遠眺千裏。
當年魯班大師說,他那一身鋼軀水火不侵,也不會生鏽,卻沒說能抵抗心魔的侵蝕。看看現在,時間不長,他就變得麵目全非了。
他的大腦,同樣被極度的哀傷摧殘,失去了往日的智慧,如今就好像斷了發條的機器,再也無法靈活運轉。他癡癡傻傻,用本能的善良克製殺人飲血的欲念,這種禁製卻更令他瘋狂,簡直就是惡性循環……
他不分晝夜地在大樹叢中遊走,全無機甲勇士的風采,怎麼看都似隻懂哭嚎的幽靈……
就這樣走啊走,走啊走……半夢半醒的盾山,走到了一塊巨石前。
那塊石頭,四周無樹,隻有青綠色的苔蘚與不知何處伸來的藤條順著石身逐漸向上生長,蓋住了石頭大部分的本來麵目,也更顯它高得參天。
“這地方,我來過,可那個時候,沒見過有大石頭存在呀?”
盾山沒完全陷入渾噩,對走過的路還有記憶。這也難怪,荒林雖大,他卻來來回回轉了不下百趟,哪怕是傻子也能記得路了。
巨石貌似從天而降,但比他還高大數倍的石頭能從天上掉下來,卻沒造出任何吸引人注意的動靜,真是奇事一樁!
盾山來了興致,暫時忘記悲傷,好奇地研究起了石頭。
他猜測石上應該刻有圖畫或文字,那可能是判斷它來源的線索,便用已給他當成廢品的盾牌使勁拉散藤條,又刮掉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