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
仨夥計一聽頓時恍然大悟,個個都險些笑出聲。“黃大廚”這名頭,大概是那尊假門神自己給自己安的吧?叫起來竟忒響亮呢!
唱喏的夥計道:“哎呦這位客官,原來您是來瞧朋友的!黃……哦大廚現正在後麵忙活,您先坐會兒,我去請他出來可好?”
蘇烈其實是衝薛掌櫃而來,但怎好一進門就吆喝著找掌櫃?自然得拿黃昭過橋,便滿意地點頭,撿了張靠牆角裏的桌子坐下,這樣等下方便與薛掌櫃敘談,不容易叫人把話聽了去。
大中午的,人吃飽了容易犯困,黃昭正坐在天井的回廊下,借著葡萄架的蔭涼打盹呢,驀地就叫人搖醒,說他大哥來瞧他,正坐大堂那兒等著。
“我大哥?我哪來的……呀!”
黃昭本來迷糊,但想起蘇烈就瞬間驚醒,蹦跳著往前堂跑。蘇烈照理該呆在西市的求真學坊裏照看學生,怎的忽然在這兒冒泡了?但“大哥”要不是他,還能是誰?
不用夥計帶路,黃昭急匆匆奔進一樓飯堂,四下搜尋一番,還真在角落裏找見了蘇烈,那人一板一眼地坐著品茶,看樣子還不知道但凡走進這酒樓,不管吃啥喝啥都會鬧肚子的怪事。
“哎呀呀,大哥,你怎的就尋到這兒來了?”黃昭又高興又不好意思,走到桌邊竟顯得扭捏。
蘇烈笑著為他拉開散發香氣的黃梨木椅道:“你找的這份工不錯,大哥高興,便早收了課來看看你。”
黃昭惶恐地坐下。對這位昔日上司,他昔日的敬意絲毫未減,嘴裏叫著大哥,行為上卻始終如下屬那樣拘謹。
蘇烈故意問:“特意等午市快收市了來,沒占你時間吧?要不咱點倆小菜,也免得掌櫃的有意見?”
黃昭總那麼缺心眼兒,一揮大手答:“大哥哪裏話,別說今日的午市不打擾,縱然是明日後日的也打擾不了。你來了掌櫃的高興都來不及呢,好歹也能假裝下客人。”
那年過半百,頭發胡子已因過度發愁而花白的薛掌櫃其實就坐在旁邊的小帳房裏,外麵動靜聽得一清二楚,黃昭那話落進他耳中,令他是既氣惱又悲哀,忍不住就要向外走。但畢竟有著讀書人的沉穩,他砸了兩下枯枯的嘴唇,暫時沒挪窩。
蘇烈故作驚訝地問:“呀,兄弟,你這找的是份啥工?忒大一個酒樓,卻連個客人都沒有,別是有啥問題吧?”
黃昭也是今日聽三個閑得無聊,所以專拿閑事嚼舌根消遣的小夥計說了,才知這酒樓裏的古怪的,還一直當得了寶,打算晚上回去向蘇烈轉述呢,卻不料不用等到晚上,中午就能一吐為快了。
他一把按住蘇烈的胳膊,驚道:“大哥好眼力,才剛來就看出了此處有古怪!”
蘇烈那個氣,心道你認為我是瞎子嗎?隻要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此處不妥,你以為人人都似你那般木訥呀?
嘴上卻道:“如此大的酒樓,卻不及旁邊小飯館的繁榮,你說有無古怪?”
“嗬嗬嗬,是這個道理!”黃昭意識到自己話說得不對,漲紅了臉尬笑。
蘇烈又問:“你是大廚,卻沒客人,那你這半天下來都在忙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