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畢業班八月初就開了學,身在陌生的同學中間,顧輕輕感覺要多別扭就有多別扭。
他們在一起學習了三年,彼此都是熟悉的,一開學就都說說笑笑,而自己本來就不善言談,現在更是自卑到不願說一句話,顧輕輕不知道該如何融入那些歡笑的人群,她就像學校裏的邊緣人一樣,更加默默無聞,無依無靠。
顧輕輕被分到了三一班,除了體育和語文老師換了以外,其餘的老師還是照舊,班主任還是周正,這讓她在心裏說了幾百個謝天謝地。
在校園裏還是會遇到以前的體育老師朱賓,即便麵對麵,顧輕輕也從來沒有和他打過招呼,看得出來他很不滿意,但是自己沒有對他橫眉冷目就已經很不錯了,因為,有些傷痕,有些傷害,或許隻能依靠冷漠才能慢慢愈合吧。
一天晚上放學,在校門口,顧輕輕意外遇到了陳大有,好不容易看見了熟人,她很開心,便好奇地問:“你怎麼來了?”
陳大有笑笑:“我是來和你道別的。”
兩人走在學校附近的一條田間小路上,顧輕輕被路旁的一簇野花吸引,忍不住蹲下去看,頭上是陳大有的聲音:“你還是對什麼事情都那麼好奇,真像個孩子。”
顧輕輕好久沒遇到熟人了,雖然和陳大有之間有點尷尬,還是讓她感覺很親切,站起來問:“對了,你考得什麼學校。”
“我沒考高中,直接考得酒店管理學校。”陳大有笑了笑。
“那很好啊,希望你以後學業有成,事業有成。”
“謝謝啊,可是突然要離開家還真有點舍不得,不想走。”
顧輕輕微笑:“去了大城市多好啊,男兒誌在四方。”
陳大有扭過頭看著顧輕輕,有些沮喪地說:“我明天就去報道了,以後在新學校可以給你寫信嗎?你會給我回複嗎?”
顧輕輕想想:“當然啊,不過我覺得你以後就不一定會有那種閑心了,會很忙。”
陳大有搖頭:“誰說的啊,你等著。”
“外麵好看的,好玩的有的是,到時候你什麼都忘了。”顧輕輕調皮地笑了一下。
“我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我是很懷舊的人。”陳大有半開玩笑,半認真。
顧輕輕隻有傻笑,陳大有定定地瞅著她:“你是我第一次的心動,我想我一輩子也忘不了。”他臉上的笑漸漸隱去,歎息,“真的,我的心裏永遠有你的位置,你不祝我一路順風嗎?”
“嗯,祝你一路順風,事事如意。”顧輕輕真誠地說。
陳大有伸出手說:“快要再見了,我們握握手吧。”
顧輕輕伸出了小手,他輕輕拉著她的手,這是第一次的牽手,也是最後一次了,他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良久,那是多麼清澈的雙眸啊,可是,以後或許再也看不到了,在水光閃閃中,他扭轉身快速飛奔而去。
九月一日開學,林風、史卓然、姚清瑩都考入了本縣最好的一中,李江家花了錢,他才勉強進去,於詩和金小莉考得不理想,隻上了普通的高中,但不管怎麼樣,他們都飛向了更遠處,隻有顧輕輕還流落在那孤獨的荒原。
開學一個月了,顧輕輕還是始終都無法融入到這個新集體中去,每天都是獨來獨往。
自卑讓她更加沉默寡言,少女應該是世上最動人的一道風景,鮮活嬌嫩,無憂無慮,但是她不懂,為什麼要有那麼昏暗的陰影遮蓋在她年輕的生命之上呢?她曾年輕過嗎?對,她不是正年輕嗎,而且是如花的年齡,但是為什麼卻喜歡坐在家門口望著天空發呆,宛如一位龍鍾的老人,心中滿是對人生的苦澀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