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丫……”
聞聲望去,一隻紅嘴藍羽的鵲鳥叫囂著飛來,郝當家熟練地聳起肩頭由著它立上。
沒多久,一頭比狼狗精瘦點的豹子朝他們狂奔,嚇的茗伊隻往尚琛懷裏鑽。
尚琛那個得意,左手攬著她的背,右掌貼著滑嫩的麵頰,心道:美女多半是怕野獸的!
郝當家輕喚了聲,“柴旺,這是客人。”
這豹子像是聽得懂人話,瞬間收起戾氣,溫馴地匍匐於地,像是在同遠道前來的朋友示好。
茗伊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喘了口大氣,顫巍巍道:“郝當家,它是您養的?”
裏間一位兒郎迎麵走來,唇紅齒白,可惜個子太過瘦。頭上總打了六條麻花辮,攏總擰就一對犄角,以灰色兔毛絨繩束起,添了些山野叢林之氣,活脫脫召喚大地的靈巫。
“阿翁,我就吧,今兒早起占了一卦,顯得是黃色,定是有貴客至,您還我扯淡!”這位兒郎邊邊施禮。
尚琛同茗伊還禮畢,看向郝當家,“您家郝修?”
茗伊笑噴,聽她家郎君幹咳了兩聲,自知失禮,就勢岔話道:“您老養它作甚?”
尚琛搶著答道:“莫不是看家護院?”
茗伊抽了抽眼角,咽了口唾沫,吃驚道:“當真?”
郝當家婆娑了柴旺,笑道:“哪兒能有假?這兒的豹子還算瘦弱,南詔境內的才稱得上壯實。”
阿修召喚藍羽鵲鳥,它親昵地攀上他的胳膊,借勢高高飛起,在棚上盤了兩個回旋方於簷角駐足。
阿修朝茗伊道:“蜀地濕熱,多有蛇蟲出沒,它們的敵便是這大隻的山鴉。這是阿娘豢養的,我給它起名藍嫋。”
茗伊又止不住地笑了,尚琛知道定是不入流的野趣,才能教她笑得這般不管不顧。
郝當家見日頭快落下了,問道:“茗娘子,這茶葉還采不?現下還有光亮,晚些就大黑了,縱提著燈火,也有摸不著的。”
茗伊覺得有理,挨了尚琛重重的一個腦崩兒,便跟著往屋後的一片園子走去。滿布的茶樹,與翠竹相長,雜以果卉。茗伊指著一串開有紫色花的草植,問道:“這怎麼像是可以入藥的?”
郝當家忙道:“茗娘子料得不錯,這是紫烏,有毒的!”
尚琛不解,“您老不似修道之人,地裏怎生出這等毒物?若是沒料錯,必是與川烏同屬一流了!”
郝當家分道:“俺不賣官司,這是俺娘子留下的。”
尚琛追究道:“難不成她是蠻女?”
郝當家點頭,“她本是南詔族人,淪落至蜀地,俺見她可憐,施舍了些飯食與她,倒給了她由頭賴著不走了。借著報恩,每日灑掃房肆,烹煮下地,通身的氣力比男子還強上幾倍。後麵,俺們就成了親,生了娃,琢磨著這輩子就剩下含飴弄孫了。誰曾想,人算不如算,在嬋四歲的時節,來了一群長相十分俏麗的蠻女,娘子告訴俺,那是【獨錦蠻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