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牟尋見廓·赤桑雅拉服軟,心下已是稱意,笑道:“廓相言重了,不妨事的,龍王爺都有打盹兒的時候,遑論我等凡夫。”言畢,看向召樹屯,露出一抹讚許之色。
廓·赤桑雅拉但笑不語。
召樹屯頷首,依舊是不卑不亢,玉樹臨風的儀態。
娜梵玲見此情狀,暗自抱憾道:適才凶險萬分,卻能及時替縹信應對,是個忠心明理的!幾句話滅了吐蕃使臣下剩的幾分勢氣,長了南詔的威武氣象,令旁的使臣加倍信服,功不可沒!公主若能與他廝守,且不論富貴,單為著那顆真心,自然是不負的!隻可惜,不合縹信的緣法!
打從召樹屯同廓相過話,辛基克亞便仔細端詳他。此人言談舉止皆有章法,戒驕戒躁,饒是淡定。且又生就一股子過饒膽識,仗著獨有的魄力,引得眾人偏聽偏信,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不由牟足了氣力,要與他一較高低,好教吾羅娜正眼看他。
段諾突等人也惱不得心中叫好,後又思及李氏為異傍所累,連帶他們這些老臣都被縹信一並冷了幾日。在看鄭蠻利,前有高徒縹信、章仇一流,已教人望塵莫及。後來居上的召樹屯,更是不鳴則已,一鳴驚饒一等人物,且又深得公主青目,何其幸甚!若真得成事,這子子孫孫的榮寵和連絡,時地利人和皆教他占盡!他們是世家又如何,不也有五代當斬的法,不如彼此和了宿怨才是為長久計!
正當眾人各懷臆想,荃爾貞領著托布婷和托由萍等茶阿走近,同異牟尋和娜梵玲等施禮道:“縹信,詔佐,已備下各色烤件兒。”
異牟尋今日滅了土蕃勢氣,疏散了心中久積的不忿,歡喜道:“茶阿有心了!記得茶也要好的。”
荃爾貞見其喜出望外的形容,定是有好事,恭敬道:“是。”
廓·赤桑雅拉麵上雖不露端倪,可心裏頭卻正自盤算:尚結心幾次來信,無非是後計靜待施為之語,求的不過時機!
乞藏遮遮更甚,將手裏的南詔質子皆納入彀中,為的不過東窗事發,權作掣肘軍將官曹的倚仗!
今兒個且讓他(她)們熱熱鬧鬧、風風光光的盡下地主之誼,畢竟往後瞧著,有的是日子蹉跎並啼哭不已!
他好歹是吐蕃之相,製定了九強布的律法,怎會不曉得指鹿為馬的典故和出處,日東王著實犯了他大忌諱,想著他日如何懲治,心頭便痛快些許,將果子狸烤上預備自吃,總不好叫人他器,使性子!
因龍雪山終年積雪,卻獨有一冰山雪水彙聚成流溪,映襯著雪蓮花,美不勝收。
拉赫曼和希沙木笑道:“有的吃,有的看,縹信和詔佐用心了!”
娜梵玲回應:“入門便是客,都是該當的,使臣莫要拘謹,自在吃喝才是正經。”
吾羅娜附和,分道:“此番的魚蝦蟹悉皆出自此處的冰眼,鮮美處不消細。”
辛基克亞故意道:“公主何不再詠段詞兒,編入尋常雜記隨筆,更覺風雅!”
吾羅娜見他話裏有話,但繼續翻唱召樹屯的辭作,委實撞她心坎兒上,合了她的意。固而中肯地道:“辭作無有言盡,但求使臣別見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