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蒲鷺和倫秂袂放心收下一大攢盒的茶點,樂得去廊下與旁的巾幗自吃。
斐柏同顧妍等她們走遠了,方才得空一處湊趣。
妍兒不等她問,徑自說道:“才剛見阿姐喝著受用,改日再多多給您送來,教紫薇宮裏的姐妹們熱鬧吃喝一回,那敢情痛快。”
斐柏頭次與她交接,正愁怎生親近,見她如此隨和,也就不顯造作道:“可不敢當,妹妹才說那是大秦國結的果子治的,能喝到的定是有限的,豈由得我們這些使女正經吃喝,你的好意心領了!”
妍兒見她山根略低,鼻梁稍窄,凡此相者,悉皆唯唯諾諾,吃虧是福之輩,無有大誌向,多半守著家宅求個安穩現世。恍惚間依稀憶起,一朦朧的女子,以銀飾作配,身著一襲黑色紗裙,教她研習一本相麵之書,同她分說:“茗兒,人命稟於天,則有表候於體,蓋性命之著乎形骨,吉凶之表乎氣貌。此乃相人之術,相由心生,境由心造。”
仔細看去,斐柏的美人尖處並排著兩顆痣,其一方位主少奴,得此者勤儉持家,克勤克儉。另一主再嫁,於姻緣上遭罪。又查其言語謹慎,端莊持重,遂也不說虛話,直言:“阿姐說的是,也是我糊塗了,得虧您心裏明鏡似的,能領著人行事。”
斐柏溫言:“你入宮時日尚淺,久了就曉得各中分寸的拿捏,不至於枉費了心。”複又趁勢問道:“隻不知這烏涼茶如何炮製?”
妍兒見她遇事緊著要領,不貪口腹之欲,眼皮子不算淺,愈發尊重起來,親近道:“這名字不過我一時渾說的。因果子香味甚厚,遂以中原茶道的烹煎方法行事,將其幹炒至黑了皮色,仔細研磨開後,摻入玉茭、亞參、石蜜和牛乳,始成。依著各人脾胃投注冰錁子,午後喝著最適口,且能醒神益思。若遇著政事吃緊,軍需煩難的年月,王上少不得通宵達旦,與頭人等閱卷議事,多了這味飲子,加倍助益。”
斐柏嘖嘖歎服,又請教了臘跺和菓糕的製法,複再說了好一會兒體己話,方同妍兒悠悠起身采摘紫薇花,期間仍汲汲營營地問道:“這紫薇花有何效用,怎得非要拿它入茶做糕?”
妍兒款款地說:“紫薇花主活血,破淤,消腫。王上癸水才送走,吃點子有效用。再者,我翻閱了宮中曆來的食味手劄,以冰鎮的居多。雖說利浦猜城地氣濕熱,到底貪涼了些,保不齊越發動熱。女人身子本就主陰,宜進些溫和滋補的,方好養人。單拿每歲必犯的桃花蘚來說,日常以紫薇花兌溫水盂洗,不但不易發癢,且能潤澤肌膚。”
斐柏詫異道:“當真?”
妍兒如數家珍地說:“哪能有假?我們中原女子淋浴的澡豆是拿蜀葵配的,胭脂以玫瑰花露蒸的,水粉亦是研碎了的茉莉花籽勾兌的,尤其那些個王孫貴族的家裏行事,愈發精致得緊。女兒是嬌客,定要加倍培養。打出生起便由府醫經手號脈,根據膚質的不足之處,擬出單獨的珍珠花膏和浣浴的香圓,日日洗淨擦拭,肌膚勝雪不說,格外瑩潤細膩。你隻看我的好顏色便可見一斑。”
斐柏狠瞧了一番她的膚脂,才遠遠一瞥,便覺著分外光彩,照得人晃眼。現下離得近些,除了並不顯的汗毛,旁的怎麼看都無有斑痕痘印,粉白若三春之桃,觸之猶如腐乳般嫩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