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主接過茶,滿意地一飲而盡,“小姑娘挺討喜。”
竺衣低著頭嘀咕:“可不麼,我最擅長入鄉隨俗。”左柸聽言,笑著將她扶起來,安排到一旁坐了。
方才帶竺衣上山的胥茳漓、胥杉二人跑到鏡主身邊,嘰嘰喳喳說左柸會笑了。竺衣瞥了眼左柸,心裏還有悶氣。
當胥茳漓親切地走過來,竺衣緊張的砸了咂嘴,下意識揪住了左柸的衣袖。來人直接上手拉了她,邀請她再四處走走,她實在沒有精力一驚一乍了,又不想求助左柸,幹脆可憐地去看胥桉郢。
胥桉郢與她對上了目光,下一瞬飄走了。竺衣氣餒,聽身旁的男人道:“今日先放過她罷,她重傷才好。”
胥家兩個大小姐也不是刁蠻的人,皺著眉點頭。
竺衣打了個哈欠,胥杉立即把人拉走,帶她去休息了。
喧鬧的人走後,鏡主將一封義王慕其言欲求交好的來信拿給左柸。
左柸將信接過,沉聲道:“鏡主放心,我會代為回絕此事,絕不讓恩門淪為朝廷逐流的利器。”
鏡主語重心長地道:“我不怕外人來擾,但實在不想與朝廷有絲毫擦邊事務。若為朝廷所壓,心中總不痛快。”
左柸抱拳頷首,“鏡中人本是為俗人大義而生,自當不甘做朝廷棋子。”
“你與眾人已別數年,此次前來,不如多停留些時日。”鏡主抿了口清茶。
左柸從容應了,“南蠻動蕩平定時,我再離開。”
次日一早,山間雞鳴方起,竺衣就被兩位生龍活虎的胥家大小姐喊了起來。初醒的她憋著一肚子氣,雙腿因為昨天爬山爬得酸痛,氣上加氣。
饒是如此,她還是拒絕不了山主人的熱情。兩位沒有眼力見的人帶著她來了個鏡中一日巡遊。輝宏的殿宇,隱匿於竹林的打座房、練功房、武器房,上下交相輝映著兩灣煙雲繚繞的鏡湖,從早到晚都有萬人在操練的空場……等等,她們皆拉著竺衣看過。
走的累了,竺衣坐在空場上看暗影練功。
整齊劃一,陣勢驚天,她情不自禁地感歎,“怪不得他從來不怕惹事,這暗影個個厲害,還怕什麼。”
胥杉在遠處叫了她一聲,她走過去,才看見立著的幾支大理石柱上刻了字。胥杉帶她依次看過去,分別是:
“出狸自予將成行,湖中不見江湖影。
月白映下遠行客,非是無與倫比者。
鏡中一度數華年,山水萬年覆萬年。
莫道一聲生死路,不知逍遙客之處。
狸嶺山下拜別門,出山尤為鏡中人。”
竺衣念完,問道:“這是一首詩嗎?”胥杉搖搖頭,“不是,是我哥哥姐姐和左哥哥隨意寫下的,左哥哥出山後,爹將這幾句刻在柱子上了。”
“為何沒有你的?”
不問還好,這一問,胥杉眼中蓄起淚包,“他們……嫌我小……都不在乎我。”
竺衣看那包子似的小臉有了褶皺,更像包子了,象征性地向安慰她一番,那人一抹淚,道:“好在,爹讓我取了名。我叫它叫‘鏡中人’。爹說就這個名字是精華。”
原來永不著安慰……竺衣羨慕地看著胥杉,由衷地道:“鏡主對你們真好。”
胥杉不以為然,歎了口氣,“還有一些隱秘點的地方太遠了,明日再帶你看。”
竺衣聽罷,心裏一咯噔,眼皮子都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