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灰蒙蒙的,一直在下著雨,時而傾盆如注,時而細如銀絲。畢竟是臨近海岸,並沒有江南那般柔情蜜意的雨聲,而總被拍岸的潮水聲所覆蓋。在這種氣裏,這兒的空氣顯得分外陰冷而鹹濕。
這兒是個漁村,村落裏的建築皆是由鬆木懸空所構建。房屋錯落有致,屋外是延伸而去的碼頭,七彎八拐地將村落圍了個大半,此刻並排滿了大大的船隻。海水在房屋和碼頭下以及船隻間潮起潮落,澎湃有韻。初見之下,有人或許會因為新奇而心生向往,不由得會產生一種想在此風雨浪裏、麵朝大海的念頭。
但詭異的是,不知為何,這整個村落竟然卻絲毫沒有半點人的氣息!不免讓人有些毛骨悚然了。
漁村的西邊,隔著碎石灘的一處山腳下,那兒的路口處有一座廟,也不知是漁民早就不相信它了,還是隻圖個心裏安慰,或是別的什麼原因,已年久失修,破舊不堪。這條路繞開廟,穿過鬆林向深山而去,盡頭是個寨子,名為潮聲寨,那是多年來一直用於抵禦海獸侵襲的要塞,駐守其中的是通城派遣而來的一分隊士兵,還有幾個各門各派來此輪值的精英弟子。
霪雨霏霏中,破舊的廟前迎來了兩條人影,一高一矮。高的那個穿著一身黑袍,帶著兜帽,臉在兜帽中埋的很深,看不清楚其麵貌。而矮的那個是個十來歲的少年,一身衣衫襤褸的,像是個乞丐。這一高一矮的倆人,放在一起看上去很不搭調。
見到近在眼前的廟,少年原本因淋了雨水而萎靡的精神,突然抖擻了起來。
“劍魔大叔,快點啦!都怪你沒用,飛了一半就飛不動了。”
這倆人卻不是白魚和劍魔他們是誰?
白魚話間,便鑽進了破舊的廟。而跟在後麵的劍魔,在聽到白魚到的一句“都怪你沒用”時,身體有那麼一瞬間的一震,他的背影突然間,變得有一種不出的落寞和蕭索,然後也跟了進去。
廟內,神像破損,傾斜而立,到處蛛網灰塵,並彌漫著一股焦肉味。看來是早有人捷足先登,也是一副乞丐行頭的少年,和就蹲在一旁的白魚一起,看起來像是一對難兄難弟。那少年的身形相比白魚要瘦得多,頭發枯黃,破衣幾不蔽體。此刻,他蹲在神像前不遠處的火堆旁正烤著一串肉,已分辨不出那是什麼動物,不用焦肉味就是從那兒散發出來的。
在劍魔進來的那一刻,那瘦的少年抬起頭看了一眼,先是愣了愣,又慌張地低下頭繼續著手中的工作。而白魚卻是蹲在那裏動都沒動,兩眼冒光地盯著烤肉直流口水。劍魔不以為意,徑直走到一個角落裏,服下一顆丹藥在幹草上打起坐來。
“哎,你這個是在哪兒抓到的?”白魚終於忍不住問道。
“你耐心稍等一會兒,烤好了我分一點兒給你就是了。”瘦的少年回過頭來憨笑道。
“這怎麼行?那是你抓到的,我要吃自己去抓。”白魚在隱仙森林期間,在白澤的教導下早養成了自力更生的習慣。
“我還是先分給你一點兒吧,等你抓到了再還給我不就好了?”那少年看到白魚露出不解的神情,又補充道,“看你也是很餓了吧?我也很餓了!餓了還怎麼幹活呢,是不是?”
白魚覺得他的也有道理,便沒再推辭。雖出門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但白魚反而光棍的很,畢竟大家都一樣嘛,害他對別人也沒什麼好處。再了,別人若是想要毒死他,這世間還真不一定能找到這種毒藥!這也是拜他爺爺所賜。
別看那少年一副乞丐的模樣,人倒是挺大方,卻將並沒多少的烤肉直接撕了一半,給了白魚。白魚沒有理由拒絕,也大方地接了就吃。兩個少年吃得津津有味,一時無言。
烤肉畢竟不多,不一會兒就吃完了。
白魚意猶未盡地舔著手指道:“哎,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我叫蘇安。”那少年道。
“我叫白魚。”著拉起蘇安的手道,“走,我們去抓吃的。我的身手可靈活了,抓多多的還給你。”
白魚和蘇安剛要踏出門去,身後就傳來了沙啞的聲音——
“白魚,你要是敢離開廟內,我就打斷你的腿。”
“你是想餓死我啊?”白魚轉過身來諷刺道,“你堂堂一大劍魔,連一個帶在身邊的孩都養不活,你就不怕笑掉人大牙麼?”
劍魔沒再話,像是沒有聽見,氣氛在沉默中變得似乎有些緊張。
“要是讓我爺爺和心彤姐姐知道了,我是被你活活餓死的,保證讓你不得好死!”白魚換做威脅道。
劍魔還是一言不發。
白魚抱起雙手,朝地上一蹲,翻著白眼又開始損道:“你還真是沒用啊!連話都不會,難怪你孤家寡人一個呢!真是可……憐……”
白魚“憐”字剛出口,就突然有什麼砸在了他的腦門上,差點把他砸暈過去,虧得他皮糙肉厚。他“哎呦”一聲,低頭看去,卻並不認識那是什麼東西,隻知道它黃澄澄的。
“你這人也太壞了吧?幹嘛用‘粑粑’砸我?嘔哇……呸呸呸……”白魚惡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