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摩瞥了一眼秦英接著道:“要不是鬼骨提醒,我本不會往那個方向去想,可一細想,便是疑點重重,在我去郡王府救你的那晚,我以為各方勢力隻有三撥,現在想來,是我大意了,那晚上應該是有四撥!”
薛摩拈起紙筆,一一分析起來:“高海晏安排了六扇門的人做埋伏,他們隻著了夜行衣,都沒帶麵巾,這是第一波。”
“鬼骨的人看情況有變,後來就沒怎麼出手了,我認出了魍、魎,他們都帶著麵巾,這是第二撥。”
薛摩揚眉:“可是秦英你記不記得,當時還有一撥人,是既戴著麵巾又戴著頭套的?”
秦英脫口而出:“那一撥不是馮克派去的麼?”
“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因為你中毒了。”薛摩搖了搖頭:“可一細想,便是漏洞百出!”
“馮克的本意是想折辱你我,他根本不想要你的命,再者,他派去的人既然已經下毒成功了,那就大功告成了,再把你從我手上搶過去,這個邏輯得通嗎?”
秦英醍醐灌頂:“不通!”
薛摩抱臂:“所以,肯本就不是有三撥,而是有四撥人,而最後這撥人,才是真正衝著你來的!”
“當郡主被我挾持之時,正是這第四撥人衝你下的手,穀雨的武功雖然表麵上,不及你我,但在我看來,當時的情況卻足以護你,可是,很快你差點就要從他手中脫手!”薛摩回想了一下那晚的情景,道:“當時,我是在極度無奈的情形下,將你推給高海晏的!”
秦英有點不敢相信當下這推測,木訥地道:“他曾經多次救過我,滅清源教的時候,他還救過你!他雖然不是跟著我們從碎葉城來的,可是這三年也是朝夕相處,過命交情,他懂醫術,你我身上一半的傷,可都是他治的!”
薛摩望著燭台歎了口氣:“我比你更不希望是他,這幾年,我待他親如手足!可是當我問他,郡主我們要不要救的時候,他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讓你去救!”
“我的問題是郡主要不要救?哪怕要救,他的第一反應也應該是讓我去救,怎麼會脫口而出讓你去救呢?!”
秦英恍然明白過來,是啊,這又不是去偷個什麼東西,這是要在鴻雁令死士的手下救出郡主,一般人的第一反應肯定是薛摩出馬啊,怎麼會輪到他秦英呢!
薛摩知道秦英反應過來了,搖頭笑道:“嗬大抵是又想故伎重施吧……這麼凶險的事情,即便我想讓你去救,也必然是要深思熟慮一番,而他,竟然得如此迫不及待!”
秦英雞啄米般地點著頭,推測道:“所以你和他我們不救,而他不想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所以偷了我的珥,想嫁禍於我?”
是了,如此一來,便能完美地繞過薛摩,秦英驚詫:“他們是想通過六扇門的手來抓我!”
薛摩輕輕點了點頭,秦英終於明白他們今晚進郡王府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了,原來是為了引出內奸!
回憶起今夜發生的事,秦英不禁為郡主的死有些惋惜,歎道:“真是可憐了端平郡主,想救都不能出手……”
“那穀雨背後的人是誰?”秦英剛問出來,心裏便有了答案。
薛摩冷嗤道:“還能是誰,是誰這麼三番五次地想活捉你?”
秦英一臉憤懣:“郭涉遠這狗賊!還有嶺南老怪!”
“既然敵在暗,我在明,也是到引蛇出洞的時候了!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我也很想見見這位老朋友!”薛摩的眼睛輕輕眯了起來,把珥放到桌子上。
秦英一聽摩拳擦掌起來:“我去當先鋒!衝鋒陷陣的活我最愛幹了!”
薛摩看他兩眼放光,笑著揶揄道:“安西都護府和西突厥在打仗呢,怎麼不見你去衝鋒陷陣?”
秦英也笑了起來,道:“我自己的家都還在賊人手裏呢,哪還管得了別人死活!再,在碎葉城的時候,我可沒少為將軍士兵出力。”
薛摩笑著搖了搖頭,秦英一把抓起桌上的珥,道:“將計就計,我現在就跑這一趟。”
薛摩拉住他道:“再等等,我還要再計劃一下,穀雨的事情也多是猜測,並無實據,我……不想冤枉一個我視其為兄弟的人。”
秦英看著薛摩注視著麵前的空氣,手指一下一下地輪敲著桌麵,感歎道:“師父,你心思如此細膩,耗費這麼多心氣,會不會未老先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