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容想轉身欲走,楊玄展正巧對上了她那雙陰鷙的眼,忙行禮道:“參,參見白宮主!”
“滾!”白容想經過楊玄展時,楊玄展竟是不自製地打了個冷噤。
白容想這一走,楊玄展的腦子便轟然一聲炸開了,於情,君負我,與君長決,於理,宣天下,名門蒙羞!於情於理,這梁子可都結深了,那從今往後……楊玄展怔怔然徹底沒了主意。
然而這還不是最令人頭疼的,真正讓整個靈山派猝不及防的是,沒過幾日,沈揚清便張榜將他與沈寫眉的婚期通告全天下了。
沈放聽到這個消息時,他本以為是訛傳,直到他明明白白地看到了驛站上粘貼的榜文……
身後揚塵四起,沈放一路上人不進食,馬不再秣,幾近是披星戴月地趕上東靈山,還未進大殿的門,便聽得楊玄展憤然喧嚷:“沈揚清,你簡直荒唐至極!”
沈放一進殿,眾人便將目光全投向了他,他雙眼粗略一掃,發現靈山派稍微管點事的,幾乎都在,以沈霄為首的早已避世的四大長老,一人不缺。
這場麵,太過於熟悉,幾乎就是他向眾人揚言他要娶琴瑟那一天的昨日重現,除了主角從他變成了沈揚清。
沈揚清見他風塵仆仆地趕來,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師兄,你也是來勸我的麼?”
沈放聞言,愣在了原地,他靜靜地看著高立於堂上的人,他一路來是有勸說之想的,可如今看著一身疲倦孤立無援的沈揚清,他第一次和他這個師弟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嗬”沈放苦笑了一聲,轉而慷慨執言:“堂堂江湖第一大派的掌門,娶個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娶不了,還談何武林之主?”
殿內靜默了幾秒,而後便徹底炸開了鍋,他聽見有人厲喝他的名字,應是出自某位長老之口,隻是還來不及尋聲望去,那聲音便徹底淹沒在殿內嘈雜的喧嘩之中。
後來,他是怎麼出得大殿的,他腦中已經混沌一片,再也不想去根究……這麼靜謐恬然的夜,他沈放可不想辜負,他隨手抓了壇酒,飛身上殿頂,尋了個簷便靠了上去。
還未喝上兩口,眼前便出現個人,背對著月亮,於是乎隻是個輪廓,辯不清麵目,但沈放還是能認出這是他師弟,沈揚清。
兩人碰了碰酒壇,沈揚清猛灌了一口,麵色鄭重:“師兄,今天,謝謝你。”
“不必言謝,也無非還那日你在大殿上幫我解圍之情。”沈放說的欣然。
兩人就這麼你一口我一口,對著月色,喝得安靜。
“累麼?”沈放輕聲問。
沈揚清咂了咂嘴:“嗬也無所謂累不累,本是自己應該承擔的。”
沈放沒有接話,沈揚清突然就笑了,推搡了一把身邊的人,打趣道:“早知道這掌門之位就應該讓你來當,我也落得逍遙。”
“這說得什麼話,你當我當不都是為了靈山派麼。”沈放笑著搖了搖頭,但還真打心眼裏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來,如若他是掌門,如若他非要娶琴瑟……
才乍一想,頭就開始疼,這還真是要拿出過五關斬六將的絕決心腸,沈放心頭暗歎,看了眼身邊的人,呷了口酒道:“累的話,是可以和師兄說說的。”
一陣緘默。
“誰在這個位置都會累的吧?”沈揚清兩隻手交疊枕在腦後,看著這萬古高懸,卻分外孤冷的寒月,低聲絮絮:“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很茫然,我也隻是想耍著靈山劍法,喝點小酒,聽點小曲,閑下來替她描眉勾唇,看她舞劍耍槍,這樣……不是很好麼,爭那麼大個江湖,來做什麼呢?”
“師弟想好了?”
“想好了。”
“不悔?”
“不悔。”
“哈哈哈哈”陽曲山的正殿上,鬼骨雙手捧著一紙告令,仰天長笑,正巧柳無言跨進門來,鬼骨竄到她麵前遞給她道:“快看快看!你說這下靈山派是不是要與雁回宮徹底決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