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摩走到榻前,還沒開口,鬼骨便先啟唇:“他是不是很高興?”
“非常高興。”薛摩應聲,眼眶瞬間一熱,心頭有股情緒,似熱浪一般澎湃翻湧,薛摩聲嘀咕道:“鬼骨你這傻子!”
“傻嗎?不傻……”鬼骨自問自答,一雙眼通透明淨:“我鬼骨不喜虧欠他人,我也算了了一樁心頭大事。”
話音剛落,柳無言便抬著一碗湯藥進來,她將碗放到床頭,蹲下身見鬼骨形容憔悴,而左臂袖管空空……
其實柳無言在進來前是做了預想和心裏建設的,隻是如今見著鬼骨,心上一觸即潰,她的淚水竟是不受控製地,大顆大顆地往下墜。
鬼骨一看心疼得緊,下意識地抬臂想替她擦拭淚水,抬到一半才發現銀鉤鐵臂發著湛湛寒光,鬼骨身形一愣,便又緩緩地垂了下去。
柳無言見狀,淚水愈發簌簌而下,見到她這般傷心,鬼骨心頭竟隱隱生出絲暗喜,雖然鬼骨也知,她的傷懷也未必是因為男女情愫。
雖然方向有些拗扭,但鬼骨還是勉強抬起右臂,用手背去擦拭柳無言臉上的淚水,邊擦邊道:“你不要哭了,你看,其實現在不還是和從前一樣嗎,從前兩個人三支手臂,現在不也還是兩個人三支手臂,也沒差什麼。”
柳無言被他這歪理逗得破涕為笑,薛摩也笑著搖了搖頭,虧他能想出這種安慰辭,他見柳無言抬了湯藥,正準備喂鬼骨,識趣地悄悄走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他兩人。
剛出了房間,薛摩便聽得屈侯琰道:“我與張總領甚是投緣,趁著今這大好時機,雙喜臨門,我景教護法之職,尚還有一空缺,我宣布,晉升張旦為我景教四大護法之一,此外王之璧是我從碎葉城帶來的,晉總領一職,望你二人能讓我景教如虎添翼,成就江湖霸業!”
話一畢,眾人先是一愣神,顯然對屈侯琰的決策有些意外,但他是一教之首,武林之主,其他人就算心頭有想法,此刻也隻能是唯命是從,紛紛向張旦和王之璧舉杯恭賀,滿堂那叫個其樂融融。
薛摩自然也是意外的,他瞥了眼張旦,不上喜歡,但也談不上討厭,隻是覺得此人有些城府,應當還有些手腕,能在雁回宮蟄伏經年,還能一舉獲得屈侯琰的賞識,這可不是什麼泛泛之輩可以做到的。
紫蘇見屈侯琰端著酒杯,又要滿上,忙竄上前阻止道:“盟主,到時間了,我要替你的手臂施蠱,否則,過一陣你可能連這酒杯都端不住了。”
屈侯琰一聽,眼露緊張,忙道:“那大夥都散了吧,散了吧!”罷酒杯一放,立即就進了內室,是風就是雨,一屋子的人大抵連他話都還沒反應過來,一時間怔愣站在原地。
紫蘇回身挑眉一笑,也跟著進了內室,她那話自然是誆屈侯琰的,可是若再由著他這麼喝下去,手臂出了什麼問題,到最後還不是要拿她是問,對付屈侯琰這類人,有時候講道理是行不通的,該騙的時候還是得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