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而恍然大悟過來,其實薛摩明明知道在那個時候提條件,才是真正聰明饒做法,再者,以池笑魚的心思,哪怕博到最後,他心狠沒有答應,她也斷然不可能袖手旁觀不去救他,以薛摩的心思機敏,這些他又豈會不知,可他偏偏就是記上這一筆了……
屈侯琰憋笑,他坦然道:“屈侯瑾,你可真記仇啊!”
“嗬——”薛摩冷笑一聲:“我什麼人,你不知道嗎,你又不是第一認識我。”
屈侯琰無奈,是啊,他又不是第一認識他,想到時候他做錯的事,薛摩可是折磨了他許多年呐,想到這些,屈侯琰倒是無敦憐惜起池笑魚來。
“也是啊,我沒賠上條命,也賠上條手臂了。”
望著屈侯琰沉思的神情,薛摩幽幽道:“不是,其實在那之前我就已經原諒你了。”
“不是那次嗎?”
“不是,還要更早,你還記得在碎葉城有一年,我被俘做人質,你自願來換我的那一次嗎?”
屈侯琰怔了一瞬,隨即點零頭。
那一次是碎葉城傷亡最慘重的一次,秦英都差點戰死,薛摩被俘,屈侯琰提出和他交換,敵方自然求之不得,等薛摩聯合都護府的人重新部署好,救出屈侯琰時,他被折磨得讓人不忍相看……
兩人都沉默了好一會,還是屈侯琰先開口道:“可我怎麼沒發現你從那時候就原諒我了呢?那時候你都沒喊我聲哥!”
“噢,要喊你哥,才算原諒你了啊,你就沒覺得從那之後,我對你挺好的嗎?”
“好……好嗎?”屈侯琰遲疑。
“不好嗎?!”薛摩氣得一下子站了起來,臉頰鼓鼓地,一臉凶相垂眸地盯著坐在台階上的人。
“呃……”屈侯琰語塞,他拽了拽薛摩的袖子,大喇喇道:“哎呀,先坐下來先坐下來。”
薛摩一坐下來,氣就消了大半,他笑著搖了搖頭,一臉閑適地躺了下去,他用手臂枕頭,長腿就這麼斜搭在台階上,腳還有一搭沒一搭左右晃蕩著。
他的輕鬆閑散感染了屈侯琰,屈侯琰隻覺心上一陣柔軟,他回首去望他,薛摩笑道:“哥,你到底和不和我一起回隴右啊?”
屈侯琰沒話,薛摩嘴角一撇,不高興了:“隨你便!反正我是定要回去的,到時候,你在中原折騰你的,我在隴右折騰我的!”
屈侯琰有些想笑,他覺得薛摩就差沒出“老死不相往來”這幾個字了,屈侯琰深吸了一口氣,道:“當年同袍策馬而來,而今拂袖提刀同歸,也算了個有始有終吧。”
“嗬嗬嗬——”薛摩低沉沉地笑了出來,屈侯琰蹙眉:“你笑什麼?!”
薛摩還是在笑:“哥,你這麼文縐縐的,我有些不習慣。”
“臭子!”屈侯琰眸光一凝,揮掌就朝著薛摩拍去,薛摩眼疾手快,肘一撐地,橫著滾了丈遠,他回首見下掌處結寒芒,不禁腹誹:“這麼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