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景色倒也奇絕,山頂處種了大片大片的竹林,還搭了一座竹樓,陰冷之地,屈侯琰覺得酷熱難當時,他便會去那裏練功,於是上山的徑便也修葺得十分好走。
月夜靜謐,偶有風過,樹葉私語,隱有水聲,穿石嬉戲,更顯萬物寂寂。
爬得高了,薛摩回身一望,偌大的射月壇盡收眼底,玉階苑西側,有熒熒光亮,薛摩眸色一凝,那是池笑魚住的地方,他知道白屈侯琰見過張旦,自然也知道白李蔻青找過池笑魚。
薛摩心上一涼,卻也覺得見了也好,他不善離別,更不善和她離別,如今再回首,卻是覺得竟像她的一樣,一路走來,他倆之間,盡剩荒唐……
薛摩長歎了一口氣,繼續往山頂走去,爬到山頂,他正準備往竹林裏去,卻忽而瞥見一旁有火光透亮,薛摩一蹙眉,向著火光走去。
待走近後,薛摩定住了,眼前那敦實的背影不是何信又是誰,而何信身前墓碑清冷,那是王之璧的墓。
何信沒有回身,他一邊燒紙,一邊幽幽道:“萬萬沒有想到能在這裏遇到二城主。”
薛摩莫名地不舒服,他啟口道:“打攪了,你多燒些吧,我去竹林那邊。”
薛摩剛準備走,何信斷然開口問道:“二城主,你為什麼非要置之璧於死地呢?”
薛摩沉默了一瞬,才道:“是他不肯放過他自己,那時候我要的,是張旦的命,本來就是張旦一手謀劃,隻要他肯鬆口,我便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既往不咎什麼?”何信站起身來,回身望向薛摩,地上的火還沒有熄,燒了三尺高,把何信的臉映得通紅。
薛摩上前一步:“你倆助紂為虐幫著張旦為非作歹,草菅人命,難道還不夠嗎,你們自己好好想想,你們在雁回宮,在龍頭舵,做的那都是些什麼事?!”
“二城主!”何信遽然間義憤填膺起來,這個殺王之璧的理由,他無法信服:“你混跡中原武林八載,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要一統武林,喝喝酒,吃吃茶便能一統嗎,哪一次武林更替沒有流血犧牲,哪一個勝者腳下不是白骨森森?你用這樣的理由搪塞我,你覺得得過去嗎?”
何信接著斷言道:“這根本不是你要這麼做的真正原因,你曆經江湖幾多凶險,我不是沒有聽過,你怎可能有如此婦人之見?況且以你那的行徑,不論之璧最後供不供出張旦,你都不會放過他的!”
薛摩靜靜聽著何信這一番控訴,他完的時候,火舌已經隻有丈高了,他瞥了一眼王之璧的墓碑,不準備再什麼,轉身便要走。
“薛摩!”何信立即喊住了他,隨後,語調卻是軟了下來,隱隱有懇求的意味:“看在我還喊你一聲二城主的份上,看在之璧也是從碎葉城跟過來的份上,你爽快點,給我們個明白……”
薛摩沒有轉過身,卻是定在了原地,半晌後,他幽幽啟口:“因為他殺了袁方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