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聲音清越,如琴音錚錚,是她最喜歡的動人聲音,此時入耳,卻不啻於惡魔之聲。
她該怎麼辦?
朝朝心弦緊繃,不成,她不能就這麼認了。否則,自己保不住不,還會連累祖父和花家,甚至會連累安德殿的汪太妃與趙旦。
她慢慢眨了眨眼,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我的玉佩不心摔斷了,隻找回來一半,原來另一半被陛下撿到了。”
趙韌:“……”眼睜睜地看著她睜著眼瞎話,還得拙劣無比,一時竟不知該什麼好。半晌,他方道:“你是想告訴我,田豹拿著這半塊玉符和你的丫鬟相見,是為了交還失主?”
朝朝一臉恍然大悟:“原來是田公公撿到了我丟的半塊玉佩。”
嗯,演技比剛剛好了一點點。趙韌心中又好氣又好笑,麵上淡淡道:“還你玉佩,需要幫你打聽安德殿中的情形?”
好像是解釋不通啊。
朝朝心弦繃到極處,陷入苦惱。解釋不通幹脆不解釋了,她眨了眨眼,卷翹的睫毛如蝶翼顫動,瀲灩水眸霧氣蒙蒙,楚楚可憐地看向趙韌:“汪娘娘對我很好,我關心她不行嗎?”
趙韌又不出話了。明知道她慣會使出這一招糊弄人,然而,很多人偏偏就吃這一套,他也不例外。
在人前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姑娘跌落雲端,委屈服軟時,總是格外讓人心軟如綿,難以拒絕。何況,她還生了這樣一張惹人憐愛的麵容。
可惜,她這般楚楚動人的模樣全是為了趙旦。
趙韌的心又硬了起來,麵無表情地道:“據我所知,花娘子向來出了名的端莊守禮,為京城淑女典範。在朕麵前這個樣子算什麼?”
朝朝神情一僵,不可思議地看向他:她做什麼了,不就擠了兩滴淚,向他示個弱嗎?聽他的口氣,倒像是做了什麼不檢點的事一般。
上次她真不檢點的事都做過,他都沒這般義正言辭過!
王八蛋,臭男人,用得著她的時候柔情蜜意,用不著了,就翻臉不認人了是吧?她,她……
忍字頭上一把刀,她忍!
朝朝深吸一口氣,忍氣吞聲地道:“我在陛下麵前還要什麼形象?”抱都抱了,早就沒形象了。
這句話莫名取悅了趙韌,他望著她,神情微緩。
朝朝見他態度鬆動,打蛇隨棍上,聲辯解道:“陛下,我真不是特意找田公公。就是他反正要來還我玉佩,順便問上一問。換了旁人,比如陛下,若願意告知我安德殿中的情形,我同樣感激不盡。”
趙韌啼笑皆非:她可真敢啊。把他當傻子哄嗎?
朝朝窺他臉色,立刻申明:“我絕不敢窺視宮闈,陛下願意告訴我就告訴,不願意也不勉強。”
趙韌看著她亮晶晶的瀲灩水眸,額角隱隱作痛。
朝朝趁勝追擊,索性大大方方地問:“陛下,你知道安德殿中的情形吧?”她想得很簡單,她行事坦坦蕩蕩,問心無愧,索性趁這個機會過了明路,他總不好意思再追究了吧。
趙韌默然片刻:“略知一二。”安德殿中的一舉一動每日都會送到他案頭,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朝朝眼睛一亮,開口道:“那……”
趙韌打斷她:“朕告訴你,有什麼好處?”
朝朝一愣。
他望著她,聲音低沉,動人心弦:“朝朝,要人做事,總得給人一些甜頭吧?”
男人低沉喑啞的聲音鑽入耳中,仿佛一根根無形的絲線遊遍全身,絲絲縷縷地撩撥著她的感官。朝朝心弦一顫,舌頭不爭氣地打了兩個結:“什,什麼甜,甜頭?”
趙韌笑了。他原本就站得離她極近,微一低頭,溫熱的呼吸拂過,薄薄的唇幾乎碰觸到她光潔的額。
朝朝抵著宮柱,退無可退,一動也不敢動,戒備地盯著他的動作。
他實在太過高大,身姿挺拔如孤鬆勁竹,站在她麵前,輕易把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了他的身影下,讓人無處可逃。
趙韌伸手,將她散落的幾縷發絲別到她耳後。朝朝剛想避開,他另一隻手強勢地按住了她的肩頭。這隻握過刀兵,殺敵無數的手沉穩有力,骨節分明,輕輕落下,輕而易舉地控製住了她掙紮的動作。
朝朝倒吸一口涼氣,直到此刻,她才清晰地意識到,兩人的力量懸殊是有多大。
她捏了捏拳,隱忍地提醒道:“陛下,男女授受不親。”
趙韌低頭看她。她低垂著螓首,粉頰凝脂,長睫顫動,黑白分明的煙水眸中氤氳著霧氣,單薄的肩頭在他掌下微微顫抖,可憐之極,也可愛之極。令人真想欺負她一番,讓她紅著眼睛軟語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