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玉笑著又拍手叫好,“表姑好,表姑好,玉兒要聽表姑講。”
劉秀將竹簡遞給她,嘴角含著微微的笑意,轉身出去了。
這個人,他突然高興什麼?陰麗華抿著嘴打開竹簡,又細細地閱讀了一遍。
這是一首愛情詩,既已見到心上人,心中怎能不歡喜。
這是一個約定?哪怕風雨如晦,也要赴你之約。
忽然心中一動,那她剛剛當著劉秀的麵說了什麼?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忽然有一種被識破了心事的錯覺,隱帶欣喜,隱帶嬌羞,隱帶無措。
那他方才那樣子的笑,是什麼意思?
見到劉演是在陰麗華離開鄧府的時候,深青色直裾衣的男子,眉眼之間帶著幾分犀利與桀驁,身長玉立,倒有幾分獨特的氣質。與其他幾人相較,確實有幾分鶴立雞群之感。和劉秀站在一處,兩兄弟一張揚一內斂,一高傲一儒雅,果真是少見的人中之龍。
劉演其人,雖其張揚處並未讓陰麗華心生好感,但卻不能不承認,與劉秀相比,他那種舍我其誰的氣勢容易讓人為之傾倒,但也最容易為人所不能容忍,從而為自己招來禍患。
上軿車前,她又回頭看了劉秀一眼,恰巧碰上劉演探究的目光,她低眉轉頭上了車。
劉演看出陰麗華對他的不友善,揚唇一笑,側頭對劉秀,“就是她?陰次伯的妹妹,陰麗華?”
劉秀看著軿車離開的方向,答:“諾。”
陰識要去長安遊學,陰麗華回家為其送行。陰識剛離家不久,蝗蟲自東而來,鋪天蓋地,南陽郡亦受到波及,陰氏萬畝良田也受了不小的災。這個時候,替陰識掌門戶的陰興便表現出了與其年齡不相符的老成幹練,反應極迅速,各類指令下得有條不紊,將陰家的損失降到了最低。
這讓陰麗華第一次對陰興刮目相看。
鄧禹在離開前去了陰家一趟,陰夫人極高興,說了會兒話後,便主動避開了,要陰麗華陪鄧禹說話。
“我昨日在市肆見到了劉文叔,一起去喝了酒。”
陰麗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說什麼,便沉默不語。
“你在鄧府也見到他了,對麼?”
陰麗華點頭,淡然道:“諾。”
“你是怎樣看待這個人的?”
她抬起眼睫,定定地望著他,“仲華君想要問什麼?”
鄧禹下頜繃得很緊,英俊的臉龐上帶著些隱忍,他咬著牙,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想將她往他身邊拉。
陰麗華大驚之下向後退,厲喝一聲:“鄧禹!”
鄧禹逼近她,冷冷地道:“你知道他同我說了什麼嗎?”
陰麗華並不躲避,隻麵無表情地回望,冷淡地道:“鄧禹,放開你的手。”
鄧禹冷笑,“你不想知道他說了什麼?”
“不想。”
“你分明是答應過我的。”
“可我現在嫁人了麼?”陰麗華冷聲反擊,“你現在又在做什麼?鄧禹,你是那麼聰明的一個人。”
她的話點到為止,鄧禹頹然放開手,是他不冷靜了。
陰麗華站起身,揖禮,“陰姬祝仲華君此行一路平安。”轉身就要走。
方走了幾步,鄧禹在身後叫住她,“陰姬,方才是禹唐突。禹在此向陰姬賠罪。”
陰麗華回過頭,朗聲道:“誰人都有失控的時候,陰姬不怪仲華君,也望仲華君不要自責。”
鄧禹眉目沉寂,取出放在一旁的一具用布帛包裹著的瑤琴,置於案上,“聊以此琴相贈,望笑納。”沒等陰麗華出口拒絕,便又道,“陰姬若是不喜歡,等禹走後,便將它丟棄吧。”說完,便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