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過第一場雪以後,空就像打開了封印,接連一段時日都在下雪,整日陰陰沉沉,飛雪不斷。
周靜容越發憊懶,不愛出門,傅雲深也沒什麼事,就陪她在家裏待著。
周靜容悶在屋子裏無事可做,有了大把的時間存漫畫稿。
年後她要陪傅雲深進京趕考,浦河縣距離京中有半個月的路程,為了避免意外情況還得提前出發,又不知要在京中耽擱多久,所以她得提前存些畫稿。
有了傅雲深的陪伴,以及他偶爾會提出些意見,激發了周靜容的創作靈感,讓她覺得枯燥的日子也變得生動有趣。
大雪紛紛揚揚的下了幾日,終於光放晴,院子裏也積了厚厚的一層白雪。
傅嬈華來找周靜容玩兒,她穿著一身桃紅色的襖裙,在一片單調的素白之中格外顯眼,生氣勃勃。
她興衝衝的對周靜容:“二嫂,外麵有好多雪,咱們出去堆雪人吧!”
周靜容微微一笑,傅嬈華雖然訂了親,但年紀尚,果然還是個孩子啊,堆雪人這種遊戲,她早就不玩了好麼。
周靜容婉拒道:“我不去了,你們去吧。”
傅嬈華不肯放過她,親昵的挽住她的手臂,央求道:“好二嫂,你就陪我去吧,不然就我一個人貪玩,多難為情啊!”
周靜容無奈,原來傅嬈華是怕自個兒玩被人笑話,所以拉個墊背的。
她經不住傅嬈華的再三央求,隻好答應,把自己裏三層外三層裹得嚴嚴實實的方出了門。
結果就是,周靜容站在一旁作為旁觀者,看著傅嬈華這個大孩子,帶領著臻哥兒和珠姐兒這兩個孩子,在一眾下人的幫助下,滾著雪球在花園裏滿園子跑,笑聲一片。
傅雲深找過來的時候,一眼便看見裹著銀狐輕裘氅衣的周靜容,正孤零零的站在亭中遠觀。
他快步走過去,問道:“怎麼不和他們一起去玩兒?”
在傅雲深的印象中,周靜容和傅嬈華差不多,因為年紀,自帶孩子心性。
她除了作畫,平時是坐不住的,一時三刻的想出府遊玩,還總能玩出花樣來,古靈精怪的。
可是近來她卻文靜了不少,別出去玩兒了,甚至都不愛出門了。
周靜容覺得脖頸有些涼,往氅衣裏縮了縮脖子,雙手掩在袍袖中,手裏還抱著暖爐,嬌氣的吐出一個字:“冷。”
傅雲深將手伸進氅衣,握住了她的手,幫她暖手。
傅雲深的手掌寬厚幹燥,周靜容覺得比暖爐還要暖和,正滿懷感激,便聽見他道出一句:“這麼怕冷,夏時還用涼水洗澡。”
周靜容不滿於傅雲深總提這件事教訓她,哼哼道:“夏熱嘛。”
傅雲深失笑,眼中滿是無奈又寵溺。他可真是娶了個嬌妻啊,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
這邊周靜容和傅雲深你儂我儂,那邊傅嬈華也正玩兒的不亦樂乎。
忽有下人來報:“二爺,二奶奶,二姑娘,吳家嶽少爺來府上送年貨了!”
傅嬈華一頓,猛地直起腰來,愣怔了幾秒鍾,就麵帶喜色、招呼也不打的往自己的院子跑去。
想來傅嬈華是聽到吳明嶽來訪,趕緊回去整理儀容了。她可是個大姑娘了,哪能讓情郎瞧見自己這副貪玩的樣子呢。
周靜容抿唇輕笑,吳家距離浦河縣也有大半日的路程呢,不來送年貨也沒什麼的。吳明嶽偏要冒著大雪趕來,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傅嬈華走後,就剩下傅雲深和周靜容陪臻哥兒和珠姐兒這兩個蘿卜頭玩兒了。
周靜容嫌凍手,自然不會陪他們玩雪。傅雲深隻好親自下場,給兩個孩兒堆雪人。
起初,臻哥兒還有些放不開,畢竟二叔對他可是很嚴厲的。可是當他在雪地裏打了幾個滾,並沒有被二叔責備之後,就恢複了剛才解放性的樣子。
周靜容看著這一大兩其樂融融,眼中含笑,仿佛透過調皮的臻哥兒,看到了傅雲深的時候。
吳明嶽無法在一之內返程,自然是留宿了。
晚上,因著吳明嶽的到訪,一家人一起吃了晚飯。飯後,周靜容和傅雲深相攜回房。
剛踏進院子,傅雲深突然捂住了周靜容的眼睛。
周靜容眼前驟然一黑,嚇了一跳,伸手覆在傅雲深的手上,問道:“幹嘛?”
傅雲深輕笑一聲:“給你看樣東西。”
周靜容忍不住一陣緊張,又倍感好奇,耐著性子在傅雲深的引導下,慢慢的向前走去。
當傅雲深將手拿開後,周靜容重見光明,隻見麵前的雪地上擺放了一圈花燈,被花燈圍繞在中間的赫然是一個有她一半高的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