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虎丘依舊(1 / 2)

“沙場莽夫騎烈馬,草原蹄下血肉飛。去他娘的讀書人,個話也要藏藏掖掖。”

涓涓流水的河邊,背靠大樹而坐的年輕人,滿身血汙,他“呸”的一聲吐出嘴裏的血水,咧嘴一笑,似譏笑,又仿佛自嘲。

他扶著身後的大樹艱難站起,望著那個躺在草地上,身上插著三根弩箭,不知死活的同伴,眼神恍惚,他笑的很苦澀“老吳,你這一仗要是你死了,就讓我給你吳家做個上門女婿,娶了你那如花似玉的閨女。當時我沒答應,一是怕你真死了,二是就你長得那歪瓜裂棗樣,閨女能漂亮到哪裏去。”

年輕人扶了扶腰間那把刀刃翻卷的戰刀,想了想,又把刀取下,兩手平舉,一雙漂亮卻不顯媚態的桃花眸子盯著這柄戰刀,怔怔出神了好半晌“如今,更怕你死了。”

他在河邊將水囊灌滿水,又掬水洗了把臉,再將那個比他年齡虛長十幾歲的老兵背上馬背,然後牽著馬向西而行。

這個長達六年硝煙彌漫的邊陲鎮,經此一役,十萬雄兵埋骨,換來下短暫的安定表象。

史書記載此戰為:漠丘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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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偉甲下的虎丘城。

城中主道上,年輕人牽馬居中而行,此刻入城的他,每一步都走的異常沉重。

滿城皆縞素,這意味著那個老人沒等到他這個孫子回來,便離世而去。

年輕人的雙目瞬間通紅,他抱起馬背上早已死去的老吳,背在己背,開始向城中狂奔。他狀若癲狂,青絲隨風亂舞,嘴裏重複喊道:“爺爺……”

不遂人願,當他以江湖高手難以望其項背的身法趕到那棟下聞名的慶王府時,正看到那個自己無比熟悉的身影披麻戴孝,單手扶靈牌,赤腳抬棺走出大門。

年輕人怔在當場,與此同時,居前抬棺的中年人似有所感,他往這邊瞅了一眼,先是有些欣喜,隨後又變得黯然,想什麼,最後還是沒,隻是停下了腳步。與中年人一同抬棺的七人,無聲止步,一樣的赤腳抬棺。

兩名府中親衛,手捧孝服快速跑了過來,其中一人悲痛道:“少主,換衣。”

年輕人將背後老吳緩緩放下,這名親衛立刻上前扶住,年輕人理了理老吳被風吹亂的發絲,道:“將老吳安置於冰窖。”

“是”親衛道。

隨後就見他伸出雙手,顫抖地接過孝服,披麻戴孝,他脫下腳底那雙早已磨破的靴子,赤腳徑直走到一名抬棺人前,語氣聽不出悲喜道:“我來”。

那名抬棺人二話不,將肩頭讓出,退往一旁。

居前的中年人大喊道:“上路”。

根據老人的意願,死後將其葬在城外十裏,一入秋楓葉遍山崗的清風崗,由孫子敬他最後三杯酒,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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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丘城。

王府內院,老人死去的故居。

夜靜謐。

年輕人點燃老人讀書時常用的油燈,從門後的掃帚照到臥房的藤椅,目不轉睛,似乎生怕一眨眼就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