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黑了,什麼鬼氣!看這濃得滴墨的異常色,怕是要有大災。”一個胡渣子的漢子一直關注色。
“是不是大災不好,下大雨就真的,妖窟這邊本來就很古怪,雨補得還有其他的異常,我們得趕緊找個地方住下。”
領頭的漢子拖著一隻剛剛獵殺死透的妖獸,一行三人行色匆匆往附近的山村趕去。
剛剛還豔光四射的赤陽,一下便被濃厚的黑暗遮擋,消失在上。
因為氣變化刮起來的獵獵山風好像被凝固住,沉悶得讓人精神全無。
四周寂靜,除了他們三人埋頭疾步走路攪動的聲音,和因為趕路微喘的呼吸聲,其餘聲音都好像被吞掉了一樣。
趕路的三人注意力一直在快速異常暗去的上,竟然沒有餘力關注到這不同尋常的安靜。
“最近的很奇怪啊,才申時就變成這樣,有時候一直暗到第二辰時。這伸手不見五指,照明珠都不濟事。”胡渣稀疏的漢子同樣拖著一隻妖獸,他身上的雜物最多,落後幾步。
幾人都是獵殺妖獸的好手,隻要不是強大到他們不能對付的妖獸,完全不怕背後襲擊。
中間的漢子比較沉默,路上難得幾個字,別人什麼,他隻是慣常點頭表示讚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從就這般悶葫蘆,久而久之,得了個悶葫蘆的綽號。
沒想到這樣的沉悶、半蹦不出一個字的人居然是他們中最早成親的,簡直不可思議。難道女人都喜歡這種忠厚老實,半擠不出一個字,埋頭苦幹的無趣男人?
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樂子嘛。
三人一直盯著,死趕慢趕,終於出了森林。
山下不出意料,真的有山村。
山村已經亮起明黃色的地珠燈。
條件好點的,用上了白亮的珠燈,黃白相映,貧富交織,奇異糅雜著一股不出的溫暖。
村子外圍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的字體大部分因為年久沒有維護,已經掉墨。遠遠看上去,隻能勉強看到村名,上麵寫著端端整整毫不出彩的字體:
月照。
月照界嘛,這樣的村名南邊哪個國家都有幾個,絲毫不出奇。
胡渣子看到村子,緊繃的弦鬆了鬆,高興地哈哈一笑,“總算不用在野外露宿了,村子看起來挺端整的,就跟村口的字碑一樣。”
悶葫蘆稍微轉眼看他一眼,表示讚同,率先往下走。
黑暗來得更快了,好像追趕他們一樣,兜頭便來。
三人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身後有什麼強大的東西趕來,先前是不覺得,這一鬆下來,立即渾身汗毛豎立,強烈的危機感催促著他們趕緊走。
顧不上回頭看,三人一股作氣提氣衝向山下,一頭猛紮進村子裏麵。進入村子,背後驟然間一鬆,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壓迫感好像被擋在村外。
村口暖黃的燈光照在三人的身上,胡渣子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三人後背全濕了,衣服濕噠噠的直淌水,額頭沁出密密麻麻如瘤的冷汗。
胡渣子長長出一口氣,手腳後怕地哆嗦,悶葫蘆也好不到哪裏去,他是不愛話,可是該有的情緒不會少,跟胡渣子一樣有股劫後餘生的虛脫感。
倒是領頭的漢子淡定多了,他強克製住自己的害怕,站在村子石碑界裏麵,想要看清楚剛剛那股可怕氣息的來源。
然而外麵黑得純粹,完全沒有一點光,整整齊齊的黑暗,好像用尺子畫的線一樣,從石碑那邊分出界限分明的光明跟黑暗,村口的燈光筆直好像一條線,跟石碑平齊。界外,鋪蓋地的黑,抬頭望,村子上空也是一片黑,完全看不出上是否有烏雲翻滾的跡象。
幽魔時節,便是這邊黑暗無光。
他艱難地咽了咽,這才抖起來,後怕不已。
“什麼鬼東西?”
三人六目相對,完全沒有頭緒。
剛剛那股令人窒息的殺氣可不是錯覺,如果晚一步,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三人蹲坐下來,決定平息後再找個便宜的民宿住一晚,處理手中的妖獸。
這一帶的人對於這種帶著妖獸屍體的獵手絲毫不奇怪,甚至歡迎這種獵手進村子,幾乎每個村子都有提供給獵手暫住的民宿,主人家好的,還能贈送一頓免費的好飯菜。
外麵黑得快,村子裏麵似乎絲毫沒有在意,這時候才申時,大部分的屋子都在煮飯,煮飯的煙氣升到上空,被黑暗吸收。
鍋鏟相碰發出熟悉的聲響,飯菜的香氣交雜,組成了山村別樣的溫馨,讓剛剛從詭異黑暗中逃生的三個人生出實在感,外頭暗不可測的恐怖似乎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了。
偶爾有吃飯不安分端著飯碗串門的孩子,光著膀子,拖拉著不合腳的鞋子,在村頭村尾穿來穿去,對於多出來的三個陌生人,絲毫沒有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