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眠轉頭看著他,臉上都紅成了一片,眼睛裏還多少留著些清醒,隻不過那些清醒裏,更刻骨的被沈昌臨看見的,是濃厚的悲傷。
“我怎麼會這樣?隻要碰到他,就完全亂了方寸,甚至連自救的意識也沒有,就隻想跟著他。覺得能多看他一眼都是好的。”
沈昌臨被她忽然的流淚嚇到,隻是怔怔的看著她,明明淚水流了一臉,卻還是毫無感覺的繼續說道:“太傅從小就教我們,狼是不能養在身邊的。可我這會兒真是犯了些傻,不僅救了一條狼,還把自己的心肝都喂給了他,哪知道人家嫌太腥,聞聞就扔了。可是心都掏出來了,怎麼往回放啊?阿昌,你告訴我嘛……”
似乎是終於知道自己哭了,千眠的聲音變的哽咽起來,她看著對麵的沈昌臨,淒苦無助的喊道:“阿昌,你從小就被太傅誇到大的,你一定知道怎麼把心找回來對不對?你幫幫我好不好?”
你幫我好不好。
好像從認識千眠以來,她就一直在說這樣的話。
阿昌,你幫我抄孫子兵法好不好?
阿昌,今晚帶我出去玩好不好?
沈昌臨雖然很不想答應她這些無聊的請求,但是每次他爹都告訴他,長公主就是他以後的主子,他的事就是比天還要大的事情,所以沈少爺盡管每次都不情不願的,最後還是乖乖的幫她抄經書,用精妙的輕功帶她飛過整個繁華的曙光。
後來這就成了習慣。
隻是他實在也不知道她這回的難題應該怎麼解。
狼?是郎君吧。
她仍舊還是老樣子,就算太傅再怎麼教導,為人上人非得無心無情不可,她卻還是那個老樣子,隻要在乎一個人,恨不得掏心掏肝的把什麼都給人家。
他是早就勸過她不要那個樣子的。皇宮皇宮,深宮寂寞,卻也實在單純,這裏隻有想要害你的人,忍住心不對任何一個人動情即可,可是一旦出了這皇宮,眼睛就要瞎掉,不明白到底哪個才是真心帶你,哪個是假情假意。
這種看人的功夫,千眠練得比任何一門功課都要不及格。
可是以前畢竟還有他在她身邊,她看不透,他便替她看。
“主子,”沈昌臨淺淺的歎了一口氣,看著那邊哭的不成樣子的千眠——除了金千影,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她為誰哭成過這個樣子。
“你還太小,這世上有些東西不該你明白的。”
“切,沈少爺好像大我多少一樣,四個月還是五個月來著?”
千眠狠狠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就近抹在了沈昌臨的身上,哭腫的眼睛挑釁似的上揚著,卻再沒有了往日那種囂張跋扈唯我獨尊的氣勢。
不過是這孩子覺得哭的丟臉了。帝王的教導不允許她發泄出來而已。
沈昌臨又是淺淺的一聲歎,而後道:“如果真的那麼累的話,就回來吧。隨便你去哪兒,隻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就不會再有事的。”
“嗯……”千眠把臉埋在膝蓋裏,有些傻乎乎的笑開:“回來啊……聽起來不錯呢,不過我不要很窮,阿昌,要不然我還是給你爹當義女吧?你也知道,我身嬌肉貴的,別人家還不一定能養得起我呢,還有,等再過兩年,還得叫你爹給我找個靠譜點的婆家,當然也要有錢,不然被我吃空了我可不管……嗯,還有什麼呢……”說著說著千眠的聲音低了下去,呢喃的聲音仿佛隻有她自己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