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兒。”
流焰走進內殿,目光先是在背對著眾人的千眠身上掃了一眼,而後才略帶些責備的看向朱顏:“侍衛們說的話你沒有聽見嗎?”
“不,”朱顏倔強的看著流焰,但是那眼睛裏已經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了。以前她在後宮敢為所欲為的原因就是流焰絕對不會責備她,可是他現在這種興師問罪的架勢已經讓她不自覺的弱下了氣勢:“我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不能來看她。”
“眠身體尚未痊愈,本來就是不見客的。”
流焰又看了一眼千眠的背影。朱顏已經被他明目張膽的偏心惹得失去了理智,上前一步激動的質問道:“不見客?那流焰哥哥你為什麼可以隨意進來?這妖宮之中有我不能隨意出入的地方嗎?”
以她的身份,她將來必定會成為妖宮之中最為顯赫的存在,她跟流焰必得是站在同一高處同一角度,但是如今流焰卻在這個人類身上與她分起了主客,這怎能不讓她氣憤?
“不要再鬧。”流焰的語氣雖然聽不出多氣憤,但已經帶上了命令的意思,還刻意的壓低著,擺明就在顧忌這屋子裏唯一一個睡著的人。
“回去。”
流焰皺著眉下了第二道命令,但仍舊是沒有侍衛敢上來朱顏。妖族守護神凰終究不是他們敢隨隨便便觸碰的。
“好,那我便走。”朱顏脆生生的應了,但是那眼眶分明是紅了起來。也隻有在流焰麵前,才能見到如此脆弱的她。
她抬手把鞭子收了起來,又狠狠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千眠,故意高聲道:“我不知道這個人類到底哪裏好,哪裏能讓你如此維護,但是流焰哥哥,你不要忘了,她始終就隻是個人類!即便我不殺她,她也是要死的!”
說罷便蹬蹬的跑了出去。
千眠閉著眼睛在黑暗中待了好長時間,困意又開始昏昏沉沉的攻擊,但是她的神智卻依舊清醒。
那種困不過是蔓延開來的另一種毒罷了。
“不去找她勸勸嗎?”千眠沒有睜開眼睛,卻開口問道。她知道流焰一直在她床邊坐著。
“不管教總是不成樣子的。”流焰的語氣有些欣喜,但是更多的還是掩飾良好的平靜。
“若你以後要讓她一直呆在這裏,她是什麼樣子都好的。”千眠似乎是累的無法睜開眼睛,但是連她自己也無法理解這種累是從何而來,她明明隻是每天躺在床上,偶爾興起下床散步,吃飯,然後又是睡覺。
“而我,便像她所說,即便不比他們費力去殺,也總會慢慢死去的。所以,陛下到底要用我來做什麼,還是盡早的動手吧。”
流焰的眸中閃爍,有隱隱的怒氣掩飾不掉。
“我以為冷靜了這幾天,你總會想明白什麼的。”
千眠終於睜開眼睛,可是卻沒有轉過身去看他:“我該看清的都已看清,可是看不清的,卻始終看不清。”
“眠!”流焰似乎是終於按捺不住,他從未用過這麼失控的口氣同誰說過話,但是此時他不僅說出了這樣的話,還上前去拉起了千眠,捏住了她的肩膀。
“為何你忽然變得這麼奇怪?”
千眠無畏的看著他:“金千眠始終是金千眠,沒有變也不會變,陛下覺得我變了,隻是因為對我認識的還不夠透徹。”
“我是對你認識的還不夠多!那麼你要我如何,將之前那段記憶強行召回嗎?那段記憶對你來說當真就那麼重要,比今後的日子還要重要?”流焰甚少說出這樣長的句子,他已忍耐了太久,憋悶了太久。本就沒有人有資格讓他有這樣的情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