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滾滾長江(1 / 2)

揚子江自西向東而流,橫亙於神州大地。一艘商船自渝州城而出,順流而下向金陵而去。夜晚繁星點點,商船搭載的船工也都歇息了,此起彼伏的鼾聲和嘩嘩的水流聲響相映成趣。

此時風吹西北,水流向東,航向也是自西向東而去,自然是不必在意路線的,隻有一兩個放哨的人交替守夜。一來為了防止水匪劫船,大家都在睡夢中被打一個措手不及;二來是怕船行到淺灣處,觸碰水底暗礁導致船毀人亡亦或者是擱淺岸邊,導致不必要的麻煩。

今晚值守的是一個老船夫,也是這艘商船的東家,年輕時也隻是一個在船上吃力氣飯的夥子,後來老東家撒手人寰,老船夫便用畢生積蓄將商船買了下來,這些年走南闖北,商船修修補補也快到了歲數了,隻想這一趟跑完,便在金陵城裏買一艘像樣子的新船。

抬頭看看夜空,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經曆這樣的夜晚,恬靜優雅,總是讓人想到浪漫。

靜謐的夜讓人孤獨,也給人磨滅不了的希望,有時候讀書不多的老船夫也想做那個白衣白發的大俠,一葦渡江,高來高去,路見不平便以手中劍平,又或者是做那個廟堂之上的權臣,在一個這樣的夜裏煢煢孑立於船頭,任由寒風撲麵,卻有氣吞山河的豪情。

老爺子抽了一口手裏的旱煙,緩緩吐出,青煙化為一個圓圈嫋嫋上升消失不見,閉目享受了那一秒的歡愉,老爺子把目光轉到仰臥在甲板上的一個年輕人身上。

這個年輕人是在渝州城磁器口上的船,本來商船上不收留外人,奈何是渝州城邊上的一個老夥計挑夫好歹給推薦了好一陣子,老爺子抹不開麵子加上衣衫襤褸的少年人出手大方,也就應了下來。

那,年輕人跟在老挑夫身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衣著也破爛不堪,一件長衫縫縫補補還有那麼幾個破洞,一雙草鞋配一條漿洗了不知多少次的短麻褲,露出來的半截腿沾染著點點泥漿,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有錢的公子哥。

老爺子麵露難色對老挑夫道:“兄弟,不是哥哥不給你這個麵子,你也知道我這船上不養閑人,一趟下來本就掙不了幾個錢,如果還給兄弟管吃管住,也就算虧了。但是看在我們兩兄弟相識十幾年的麵子上,賠這些個錢我也認了。隻是我這是拉貨的商船,船上都是一些商人、商行信得過老哥我才放的貨,船上的夥計也都是信得過的兄弟。”

“倘若船上突然多了一個生人,不出事還好,出了事就多了許多麻煩,不僅壞了規矩,我這多年來在各個老主顧那裏的信譽恐怕也要折損幾分。所以你看這個事?”

老挑夫半輩子都是下苦力的老實人,比不得老船夫走南闖北的口齒伶俐,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話才好。

這年輕夥子是月前一個恩人的好友,恩人因故身亡,這夥子才前來拜訪他們家,吃飯時提到想要走水路往揚州去,老挑夫喝多了酒,本來沒有多少本事的他卻大包大攬下來這件事情,不得已才麻煩在這碼頭唯一認識的一位老哥哥。

此時聽老哥哥如此話,想來是不成了,自己雖然應承了這件事,但是與這位年輕人的交情終究比不了與老船夫的多年情誼,轉頭就準備給年輕人告個罪,大不了落下幾分麵子,好歹不會損了感情。還沒話,年輕人卻跨出一步,從胸口掏出一個包袱來,叮叮當當的聲響,怕是不下十數兩銀子塞到了老船夫的手裏,一麵腆著臉好話,一邊把銀子塞過去。

老船夫這一趟怕是也掙不了這十幾兩銀子,假意推辭了一二,便讓夥子上了船。

夥子上船後也就沒了什麼動靜,吃住都與船工們在一起,有時候也參與一下船工們的賭局,來來回回怕是也輸掉了不少銀錢。老船夫都看在眼裏,日子久了,也就放下心來。隻是這年輕人的銀子水流般的向外掏,也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的,反正就像使不完一般,有時從草鞋的夾縫裏摸出幾個銅板,有時從長衫的補丁裏抖出幾粒碎銀子。

年輕人話不太多,也不是那種假模假樣的性子清冷的人,有時也與船工們聊上一兩句,到了些地方補充飲水,食物的時候也自己拿錢請船上的諸位打打牙祭,有裝卸貨物的時候,船在一個城邊停的時間長了,也帶著幾個沒事的船工去當地的青樓妓館去消遣消遣,半月下來,剛上船時的隔閡便就再也見不到了。

老船夫跑的江湖多了,心裏總留著一兩個心眼,有一次旁敲側擊的問過年輕人的來曆,年輕人隻原籍揚州,家裏姓雲,便不願多透露了。

年輕人自然是雲藏鋒。龍靈被龍轅帶走之後,雲藏鋒便與歐陽紅袖長談了一次,自己是一個有了家室之人,孤身在外帶著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實在不太合適,好言相勸歐陽紅袖回家去。歐陽紅袖起先還不太樂意,她原本便是這樣的性子,牽著不走打著倒退,雲藏鋒想要讓她回歐陽堡去,她偏偏要跟著雲藏鋒走遍神州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