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淒涼,這個季節的氣還算是比較炎熱,卻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吹來了一陣妖風,冰涼刺骨。像是一股反常的陰寒之氣席卷而來,也像是本不應該屬於這個世界的一股風。
雲藏鋒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看到白衣女子的感覺,如果一定要打一個比方的話,應該就是感覺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含著冰塊在你的後頸窩那個地方吹了一口氣。
單單是看她一眼,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客官,您住店嗎?”白衣女子低垂著頭,站在胡璃待著的馬車旁邊,用一種喑啞而又怪異的聲音問道。
眼前的景象實在是太過於怪異,雲藏鋒不知道應該如何去應對。在奇峰的時候,方生教給他下各種各樣的奇聞怪事,其中就提到過鬼修一脈,而後又衍生出了種種門派的秘法。譬如,湘西趕屍、茅山道士等等,更多的講到了鬼怪上麵。
隻是身著白衣的女子也不知道是鬼修還是鬼怪,雲藏鋒也不敢亂搭話。他有些擔心這個來曆不明並且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夥會加害於馬車車廂之中的胡璃。
他自己倒是不怕,大不了就是拚一個你死我活、魚死網破。可是胡璃手無縛雞之力,當然也是因為現在沒有人教她,才形成了這樣的局麵。
在這個距離之下,雲藏鋒沒有辦法做到保護胡璃的周全。他也許一步跨到馬車前麵,加上出招的動作,隻需要一眨眼的功夫,但是,對方既然能夠在他後麵瞬間到達馬車旁邊,速度隻會比他更快,不會慢。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回答白衣女子的問話。那白衣女子問是不是要住店,住還是不住,哪一個才是白衣女子要的答案。
住店的話,住在這樣一個陰氣森森的地方,麵對著一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老板娘,知道會遇上什麼危險或者是麻煩的事情。但是不住的話,又會不會惹怒這個身法高超的白衣女子,將馬車上的胡璃陷入危險的境地之中。
“客官,您住店嗎?”興許是見到雲藏鋒許久沒有開口回答她的問題,白衣女子再一次開口問道。同樣的語氣,同樣的動作,同樣的語調,就像是把時間拉回到了雲藏鋒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
雲藏鋒心想,這麼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索性牙關一咬,道:“我攜帶妹子路過貴寶地,本打算就近找一家客棧住宿一宿,明日早起趕路。不曾想,城中店鋪全部客滿,不得已才尋到貴寶地來,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望女鬼大人有怪莫怪,多多海涵。”
著雲藏鋒抱拳低頭,做了一個江湖上道歉的行禮動作。
“我難道就這麼像鬼嗎?”女鬼的聲音再次響起,隻不過這一次卻是近在咫尺。
聽著這話,雲藏鋒薇薇抬起頭來,隻看到一雙血紅的眸子,兩行血淚從裏麵緩緩流出。再定睛一看,是一張靛青色皮膚女子的臉,不上好看還是不好看,總之,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隻能用怪異二字來形容。
這一次,雲藏鋒是真的不知道應該稱呼眼前的東西什麼了,更加不知道她到底是人還是鬼了。姑且稱其為女鬼吧。白衣女鬼嘴巴開合之間,一絲絲黑煙從七竅中噴出。
她披頭散發,前麵的發絲遮蓋住了麵容。如果不是剛才那麼貼近的話,雲藏鋒也看不清這女鬼的容貌。女鬼光著雙腳站在雲藏鋒的麵前,雙臂自然下垂,靛青色的皮膚有一些裂紋,肉眼可見的黑色細線埋在血肉下麵。雲藏鋒估摸著那是她的血管和經脈。
不知不覺之間,雲藏鋒額頭滲出了一絲冷汗。
對於鬼怪傳,他早有耳聞,但也從來沒有見過。起來,他時候不相信方生的話,還一度想要方生給他抓一隻鬼回來研究研究,看看這人與鬼到底有何不同。
眼下真正便有一隻他自己認為是鬼的怪物站到麵前,饒是武功高超如他,也不由得心驚膽戰,害怕起來。
人就是如此,在麵對未知的時候,心裏好奇想要看看。但是當真正麵對著這樣的恐懼之時,往往醜態百出,實在不值一哂。古有葉公好龍,的便是這樣的一個道理。
雲藏鋒不知道的是,即便是世界上真的有鬼怪作祟,以奇六怪的修為,又有什麼活得不耐煩了的陰物敢冒著魂飛魄散,灰飛煙滅的危險去奇峰找他們的麻煩?
更何況,奇峰從來就不是一個能夠輕易進出的地方。不論是人還是神,不管是妖還是鬼,都一樣。隻要在奇峰待過一段時間的人都知道那裏藏著一個秘密,隻是這個秘密是什麼,恐怕也隻有奇六怪才知道了。
回到眼前來,看著眼前這張離自己的臉不到半尺距離的恐怖麵容,雲藏鋒下意識地引刀於手,就要揮砍下去,了解自己的恐懼。隻是,雲藏鋒還沒有來得及出手,白衣女鬼就到了他的身後,裙袂飄飄地走進了客棧中間,隻留下一句話:“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