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藏鋒和阮步義那一夜深談之後,兩人的交集便多了起來,不是對國家抑或者對於朝堂政治的見解有相似之處,反而是兩人不談論廟堂,隻著眼於魚水江湖。
董一平後來是被巡夜的龍虎幫弟兄給發現的,喚來了其他巡守的弟兄,幾人七手八腳地把董一平給抬回了他自己的房間裏麵。董一平給幾位道了一聲謝,別人問他怎麼回事,董一平隻是很平易地道自己被人給打敗了,暫時動不了了。
過了一整夜,董一平才從那種僵直的狀態中恢複過來,一夜沒有怎麼睡著,都在想著和雲藏鋒交手的過程。不得不,這一次與雲藏鋒交手是他人生中很大的一個挫敗,甚至想一想都有一種心如刀絞的感覺。
最後他還是想通了,雲藏鋒最後的一劍,沒有切割或者刺擊他的要害之處,反而是用極快的速度點了他周身幾處大穴,這才讓他躺在地上無法動彈,加上本來的劍意沛然,所以董一平在無所防備的情況下才有那種被人擊打之後,渾身疼痛的感覺。
又過了幾,雲藏鋒向阮步義討要的一紙文書和從九五城裏麵出來的保民參軍的檄文已經送達了江寧郡城。這些物件一到,辦理好了一切,阮步義也該啟程回京了,按道理,龍虎幫的幾位領袖自然是要出城相送。
盤纏幹糧自不必,隻不過龍虎幫送的馬車讓阮步義看著有些焦慮,整張臉都擠作了一團,就像一個熟透了的老橘子。阿龍見狀哈哈大笑道:“阮大人請放心,之前已經聽董兄弟提過了,阮大人愛牛車不愛馬車,想來是馬車速度太快卻過於顛簸,我就命人備了幾層軟墊鋪設在裏麵,保證大人一路舒坦。”
阮步義聞言也是笑逐顏開,學著江湖中人抱拳道:“如此勞煩龍幫主,老朽甚是惶恐啊,受寵若驚、受寵若驚。若幾位改日來京城玩,盡管來找老朽,山珍海味吃不著,也不會讓幾位餓著。”
阿龍、虎、鳳至幾人齊聲回答道:“如上京城,一定來叨擾。”
“嗯……”阮步義滿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碰巧眼角的餘光掃到了雲藏鋒,於是轉過頭對雲藏鋒道,“雲少俠,可否借一步話?”
雲藏鋒自然是不會拒絕,雖然他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所以該交代的,該做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妥當了,不知道這個時候阮步義還要單獨找他談論一些什麼內容。通過這幾日的相處,雲藏鋒也了解到阮步義不是一個迂腐的儒學家,甚至性情耿直,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所以,在阮步義發出邀請之後,雲藏鋒就跟著阮步義往樹林的深處走去。
“老爺子,有話直吧,怎麼這麼神神秘秘的?”雲藏鋒見到兩人已經走出了一些距離,後麵隊伍中的人應該聽不見兩人話了,這才停下來開口問道。
阮步義本來走在雲藏鋒的前麵,聽到他問話,所以回過頭來道:“雲少俠,我看你身上有兩道邪魅之氣,一道黑氣,一道灰氣,恐怕身邊有妖魔邪祟、魑魅魍魎,你要多加心啊。”
儒家不同於道家,尋常儒家學子修煉之後,身具浩然正氣,鬼不能近,妖不能傷,年齡越大,心態越是正,則浩然之氣越強。但是也從來沒有聽過有儒家的大儒能夠看到鬼氣和妖氣的啊,阮步義老爺子在雲藏鋒心裏的地位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見到雲藏鋒狐疑的神色,阮步義笑著道:“你子還別不信,我年輕的時候,走訪漢唐王朝各處,儒道兼修,道家清靜無為的學也是讓我頗為意動,那個時候在兩家之中搖擺不定,所以略有涉獵。後來拜訪龍虎山師府,又去了益州青城山,還去了武當山,在這些仙家之地學了一些觀氣的本事。”
雲藏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地之間有正氣,妖魔邪祟、魑魅魍魎也不一定就是自己想要做妖魔邪祟、魑魅魍魎的,人間疾苦眾人嚐,人不一定就一定是好的,妖魔鬼怪也不一定就非得加害於人不可。”
“你子總有你的道理,我就喜歡你這一點,感覺不管是什麼人,什麼身份,甚至不管是不是人,隻要你覺得是朋友的,都能夠坦誠相待,你覺得不是朋友的,都不會多加理睬。總之啊,在你這兒,地間的生靈都能被一視同仁。”阮步義哈哈笑道。
雲藏鋒抱拳道:“那就恭送阮大人,一路順風,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江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