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麵好不容易煙塵盡消,雲藏鋒依舊保持著被烏努爾衝撞而飛出的那個姿態,雙手將烏努爾的腰腹摟住,一副想要借此卸力的樣子。從他停下來的那一刻開始,雲藏鋒就知道烏努爾已經身死,但是卻仍然感覺烏努爾尚有餘力,竟然絲毫不敢懈怠放鬆,隻能維持著這樣一個姿態許久。
直到煙塵消散殆盡,被雲藏鋒摟住的烏努爾全身軟趴趴的向下墜,四肢無力地垂落在身體兩側,雲藏鋒才敢放開雙手,讓烏努爾的屍體噗通一聲落到地上。抬頭看去,自己已經離原先站立的位置有十數丈的距離,這一撞竟然讓雲藏鋒飛出了這麼遠。
不去管烏努爾的屍體如何,雲藏鋒隻是搖搖晃晃地朝著大軍所在的位置一步一步走去,直到到達所有人的中心才癱坐下來。
虎也是受傷不淺,單腿站立已經十分不穩,依靠著手中的燒火棍才能夠勉強移動,此刻幾乎是爬到了雲藏鋒的身邊靠著雲藏鋒坐下。他動了一下身子,找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與雲藏鋒背靠著背,然後罵了一聲道:“這是什麼東西,竟然如此可怕,我從來沒有見過這般打不死又勇猛無雙的怪物。”
聽了這個話,雲藏鋒張開嘴想話,但是隻覺得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就嘔了出來,這才覺得舒服了許多。他也接著道:“我怎麼知道這到底是一個什麼玩意,實在是太恐怖了,如果西疆人人都是如此,那我漢唐這個仗也不用打了,去多少人不過都是送死而已。”
兩人再無言語,隻想好好休息一番,沒有想到隻是這樣一個規模的遭遇戰竟然也打得如此艱難。
放眼整個戰場,遍地都是鮮血和死人,身邊甚至還有斷肢和碎肉,這個場麵就像是一個修羅場,普通老百姓光是看見就會不寒而栗。
雲家軍裏麵有許多人也是新兵,根本沒有怎麼真真正正和人動過刀子打過仗。起初都是精神高度緊張,渾身亢奮的狀態,這些血腥和殘忍的畫麵還沒有造成多大的衝擊,等戰鬥一結束,冷靜下來了,刺鼻的血腥味和恐怖的畫麵結合起來,胃裏麵的酸水不住的翻湧,很多士兵都開始嘔吐起來。
每一個士兵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帶著一些傷,甚至有的人傷得比較嚴重,必須盡快得到治療。這一場仗即便是勝利也是慘勝,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被敵人一個人數不多的先頭部隊打成這樣,雲藏鋒自己也覺得臉上無光。
身穿銀甲的胡璃也朝著雲藏鋒走過來,身上的銀甲已經染上了許多紅色和黑色的液體,不知道胡璃有沒有受傷,但是力竭是肯定的。她走過來甚至沒有對雲藏鋒一句話,就趴在了雲藏鋒的身上,也沒有睡覺,隻是眼睛這麼呆滯地盯著一個地方出神。
有過類似經曆的人都知道,人在極度疲勞或者是過度使用力氣的狀態下是不能立馬進入睡眠的,而是進入一種大腦放空,身體也無限放鬆的狀態,等身體休息足夠了才能從這種狀態中慢慢恢複過來,然後進入到睡眠當中。
“隊長,這些屍體還有傷員怎麼辦?”刀疤臉從一開始就聽從雲藏鋒的命令,沒有直接加入到戰鬥當中,所以受的傷不重也保持了良好的體力,隻是指揮後來的拖延戰費了一些精力,這個時候跑過來,見到胡璃和雲藏鋒的樣子,不忍打擾,就聲地詢問雲藏鋒。
雲藏鋒道:“把屍體都聚攏,然後就地焚燒吧。受傷的將士們派遣一個隊的騎兵護送回營,他們不能跟著咱們一起前進了,但是我們不能拋棄他們。記住,讓傷兵們乘馬,不能乘馬的,由受傷比較輕的士兵們扶著、背著走回去。”
刀疤臉拱手行禮道:“記住了,我這就去下令。”
等刀疤臉走遠,雲藏鋒才罵道:“娘的,本來是一個完美的計劃,沒有想到西疆這群蠻子還給我留了這麼一招。還想抓兩個舌頭來問問情況,這下好了,全都死光了,還換了老子這麼多弟兄。”
虎靠著雲藏鋒的背道:“別抱怨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好好休息,節省點力氣吧,估計等我們到了地方,這仗更難打。”
“不行,光是這樣還不成。”雲藏鋒竭力撐著站起身來,捂著自己剛才多次受到撞擊的腹道,“西疆蠻子留的這一手太過於厲害了,不得不防,我得派個人把這個信息給帶回去。”
這一下突然站起來嚇了虎一跳,本來是靠著雲藏鋒的虎沒有想到雲藏鋒會突然站起來,直接就往後倒,差點摔在地上。胡璃在雲藏鋒懷裏,倒是被雲藏鋒直接抱了起來。
雲藏鋒怎麼也是整個雲家軍的統帥,這個時候休息了一會就應該站出來主持大局了,他命令道:“孫守德,你騎上一匹快馬,回去將此間的消息報告給姬不予姬將軍。西疆人的這一招恐怕沒有人能夠想到,今後在正麵戰場上麵會成為我們的心腹大患。”
“是,將軍。”孫守德收到消息之後就立馬找了一匹馬飛奔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