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搏殺(1 / 2)

那年輕人戰戰兢兢回到房中,怎麼也睡不安穩,老板娘的一顰一笑慢慢浮現在腦海當中,怎麼也不能將其和殺人如麻,食人血肉的魔頭聯係在一起。他隻感覺躺在竹席上麵,一股股的熱氣從背後冒出來,仿佛躺在蒸籠上頭,這山體內部的石壁之上也有無數隻眼睛在暗處窺伺著他,隻等他深夜入眠之後,黑暗處便有一把不知道屠殺了多少性命的鋼刀會抹了他的脖子,將他剁成肉餡。

即便如此,負笈遊學的年輕人也不敢現在便離去,若是被人知道他發現了此間的秘密,恐怕黑白無常索命的時間來得還會更快一些。這一晚,又是驚懼,又是恐怖,耳畔不知道從哪裏傳來陣陣風聲,如同百鬼黑夜出行,悲慟哭嚎。

房間內隻有一盞昏暗油燈照亮,約莫是客棧老板不舍得那昂貴燈油錢,隻裝了半盞燈油,時至子午之間,隻聽得油燈燈結被燒盡爆出一聲響,油盡燈枯,整個隱藏在山腹之中的房間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原本就昏暗的房間變黑之後,人的眼睛突然從光明的環境到了一片漆黑之中,可謂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年輕人聽到自己胸膛當中咚咚咚的響聲還有無比沉重的呼吸聲。光是這一片黑就讓他喘不過氣來,喉嚨裏麵發出咕咚咕咚的響聲,那是因為緊張和害怕發出的吞咽口水的聲音。

客棧分為兩層,中間用木頭和竹子搭建起來一兩層不高的樓梯,因為材質的緣故,在上麵走起路來總有一些吱呀吱呀的聲音,就是年輕人此刻聽到的那種聲音。不知道是什麼緣由,年輕人不僅看不清了,就連手腳都一起僵住了,半分也動彈不得。

門外穿來沉重的腳步聲,就好像是一個原本體重就不輕的人拖著更加沉重的器物慢慢走了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馬上就要敲響房門。

“咚咚咚”三聲沉悶的敲門聲響起,之後便是一段長時間的靜默。門外人興許是想起來了些什麼好笑的事情,發出一聲類似自嘲的笑聲。“吱呀”,木質門被緩緩推開,適應了黑暗之後的眼睛可以看到一些東西模糊的輪廓,年輕人看到一個瘦弱如同猴子的孱弱男子走了進來,倒拖著一柄跟他的身材十分不搭配的鋼刀,一股腥臭味道撲麵而來。

門外人走了進來也不話,更沒有朝年輕人這邊看上哪怕是區區一眼,而是徑直向年輕人放著背囊和隨身物品的地方走去。在書箱和衣衫之間來回摸索了一陣,將幾粒碎銀子放入自己的懷中,仿佛是嫌棄有些少了,輕蔑一笑之後才走到床前。

借著來人手中昏黃不定的燭火,年輕人看清了那人的容貌。瘦若枯骨,顴骨高聳,兩隻三角眼很大,幾乎占了一張巴掌臉的一半,嘴唇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咬掉了,牙齒露在外麵,看上去尤為可怖。

心中正疑惑這麼一個瘦弱男人怎麼會有這麼沉重的腳步聲,便看到那人坐到了自己身邊,一隻腳抬起來擱在床頭,這才解了年輕人心中的疑惑。那人腳上是一雙巨大的鐵鑄靴子,借著閃爍的燭火可以看見上麵有數朵雲紋。

雲紋鐵靴的瘦猴子看見年輕人嚐試掙紮,呼出一口白煙,緩緩道:“不必費勁了,你房間裏麵的油燈摻了

萬年醉,飯菜裏麵給你加了一點夢長眠,這都是弟兄們起的一些俗名,本身這兩味藥叫做什麼,我們這些沒有讀過書的人是不知道的。”

年輕人想要點什麼話,可是張口都很難,瘦猴子再吐出一口白煙,要知道這個時候本來就是酷暑時節,怎麼能有這種嗬氣成煙的奇聞異事?

瘦猴子接著道:“你不必話,也不必擔心,每一次這種髒活都是我來,熟稔得很,稍後給你一下痛快的便是。我知道做我們這一行的都是罪孽深重,可惜沒有辦法,我隻能夠跟你們話,讓你們多活一陣。”

“我們在這裏做這個營生也有些年頭了,附近的村民百姓都知道,兔子不吃窩邊草,我們也不可能對他們做什麼。大當家的善於經營,常常給缺衣少食的村民送一些吃穿,他們也就會介紹一些外來人上門做兩腳羊。這種白手起家的營生一本萬利,來一個殺一個,兄弟們半月不愁吃喝。可是總會碰上一些硬茬子,你瞧我這臉和這雙腳就是失手導致的。”

“人呐,死活都有些命數,活得久的人怎麼都活得久,沒這個命的人,怎麼也強求不來,看得多了也就這麼回事。我們這些人拿著別人的命讓自己過活,遲早遭報應,這原本也是怨不得別人,隻是誰都想活啊。”

“家裏麵有一個有點本事的大夫,那兩種藥就是他給的,沒有辦法才落草為寇,做一些草菅人命的勾當。兩味藥本來也是沒什麼大的效用,隻是混合起來,便能夠讓人動彈不得,又能夠保持清醒,挺好的,一個人一輩子沒有什麼機會能夠體會死的過程,這個藥倒是成全了很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