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雲藏鋒也知道,何家如何中落,一個的酒肆老板是不可能知曉的。何鬆濤大智若愚,表麵上是一個紈絝子弟,但實際上絕對不隻是一個隻會花酒地的二世祖,否則,何家老爺子也不會讓老大去死而獨留下老二了,這裏麵究竟還有多少雲藏鋒不知道的東西,背地裏是不是還有人幫雲藏鋒出了一口惡氣還是因為其他的爭鬥導致何家垮台,就不為人知了。
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雲藏鋒其實並沒有多麼的開心,身份和地位不同之後,何家在雲藏鋒的眼裏變得也就沒有那麼的重要了,隻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在泰安城所承受過的屈辱,也都變成了過眼雲煙。
又是滿斟一杯水酒,這一杯遞給了店老板。相熟的客人在店裏用餐的時候,老板往往都要作陪一二,這是不成文的規矩,也有一些客人覺得這家店很合胃口,會讓老板一起喝上兩杯,也算是交一個朋友。但這間酒樓的老板素來不勝酒力,加上生意紅火,很少會坐下來和客人喝酒,但自從泰安城開始落寞之後,店裏的生意就一不如一,今也沒有多少來光顧的客人,於是也就坐下來陪雲藏鋒喝上幾杯。
“客官,您稍候,難得投緣,如您不介意大早上吃點油腥,老兒親自去後廚做兩個菜,我們邊吃邊聊?”店老板的眼中充滿了熱忱,這種熱忱甚至有一些不正常,雲藏鋒看在眼裏,雖然是覺得奇怪,卻也沒有多什麼,隻是漠然點了點頭,便由著老板去了。
這個點隻不過是開門攬客,廚房有一大早就準備好了的白麵饅頭,還有廚子後半夜起來熬好的白粥。白粥濃稠,不似有些店家,兩桶水,三升米,熬出來的粥就如同米泡清水,這也是店老板為人實誠,不願意做一些虛頭八腦的事情。
酒店之中尤為被雲藏鋒惦記的是泰安城的蔥蘸大醬,大蔥香甜,絕不辣口,大醬又有一股子鹹香味道,配上店裏麵從後半夜就開始熬製的濃稠白粥,下兩個饅頭,雲藏鋒一大早就可以吃個大飽。也就是,這個點即便是有吃食,灶裏麵也沒有火,好在半夜有廚子起來生過了火,省了店老板的不少事,不一會就有菜香味從後廚傳來。
雲藏鋒嗅著飯菜香味,不由得食指大動。店老板也沒有太過於客氣,不到一刻功夫,便弄了一葷兩素的菜,加上香油拌香幹,鹽水煮毛豆,醃黃瓜等幾個食,一桌子菜倒也是有模有樣。在雲藏鋒的眼裏,這一桌子菜更是不輸九五城之中吃的那一頓禦膳,心意十足。
這個世界上的百姓大多數也就是這樣,有吃有喝就行了,也不管入口的是濃稠白粥還是五香八寶粥,不管是上好的瓊漿玉液還是市井之中釀造出來的白幹,有吃有喝,有穿有住,就能夠心滿意足。年少輕狂時想想行走江湖,看見哪個姑娘風姿卓越,心裏麵想想好事,嘿嘿一笑便繼續埋頭幹活,等生了娃,把娃養大,娃再生娃,含飴弄孫,又有何所求呢?
老板將冷吃食和兩個熱菜端上桌來,一臉笑容,隻不過比之十年之前顯得真誠了不少。以前,雲藏鋒總是覺得這個店掌櫃的笑容之中充滿了諂媚,讓雲藏鋒並不是那麼喜歡,可如今一見,可以是產生了巨大的變化,這個變化甚至讓雲藏鋒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掌櫃的,這一杯我敬你,順便再和你打聽些事情。我看這城中好像發生了不少的變故,你可知道其中的緣由?難不成泰安城之中還有兵禍?”雲藏鋒還是十分在意城中的變化,給掌櫃的斟滿了一杯水酒之後,抬手舉杯,兩個瓷杯在兩人手中輕輕一碰,撒出一些酒香來。
店掌櫃一杯飲盡,頓時臉上就生出了一些紅色,這可是店裏麵最好的酒了,年輕人點酒的時候店掌櫃的心裏麵還在暗歎這年輕人的識貨。可想起來這些日子的遭遇,店老板還是搖頭歎息,道:“不是兵禍,是**啊,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也無妨,這**是怎麼一個禍法?如果有什麼難處,掌櫃的盡管和我,不瞞掌櫃的,在下在官場這邊還是有些關係,哪怕是京官,我也能夠上兩句話,你出來,我能夠幫上忙的,也就是一句話的事。”雲藏鋒不甘心就這麼放過這個掌櫃,步步緊逼。
掌櫃的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拈起一個毛豆,這毛豆煮得剛好,朝外凸出的背部正好煮開了一個口,露出了半粒豆實。掌櫃的將毛豆放到嘴邊,夾住毛豆的三根手指輕輕用力,然後嘴跟著一吸,三粒豆實便悉數進了嘴裏。輕輕一咬,豆香和調料香味在嘴裏爆開,滿口都充斥著豆的鮮香味道,加上五香、八角、香葉、桂皮和幾味草藥熬製出來的鮮甜,真乃美味。
享受過了這世間常見的美味之後,掌櫃的才道:“這事情,估計就是聖上親自下旨也沒有辦法咯,大家都知道一個道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聖上勤政愛民,但也要有物資才能夠拯救黎民百姓於水火之中啊,可惜啊,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