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誕下龍子,日後定會集萬千恩寵於一身,想必也輪不到我教導。”
“是這樣麼?本宮可是不放心呢。”
李落沉默數息,朗聲說道:“日後若我在,當盡兄長之責。不過,四海當真平定了麼?”
雲妃一愣,疑惑的看著李落,卻見李落自嘲一笑,道:“玄樓行事少與人爭,實則心有孤高,時至今日,才知道自己不過是天地棋局裏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說四海平定,玄樓不敢當,也當不起。”
“王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李落還未作答,就聽殿外鞠蕊輕聲喚道:“娘娘,王爺,慧王殿下求見。”
李落眉梢一挑,心中一動,看了雲妃一眼,雲妃心中一顫,時隔多年,李落的目光竟然純澈一如當年官山行獵初見的那一天,而這卓城裏的陰霾暗流便在這一道目光裏纖毫畢現。
李落展顏笑道:“娘娘歇息吧,身子要緊,玄樓告退。”說完,不等雲妃再說什麼,李落恭敬一禮,退出了朝鳳宮,隻留下雲妃一人無聲的看著李落的背影,朱唇輕啟,終是沒有再吐出一個字。
出了朝鳳宮大殿,慧王就站在殿門外,看見李落朗聲笑道:“玄樓。”
李落頷首一禮,回道:“皇兄。”
“哈哈,我去引龍殿,宮人說你來了朝鳳宮,愚兄便過來找你,省得再多跑一趟。”
“哦?五哥有事?”
“沒什麼要緊的事,剛巧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壇好酒,你我弟兄一別好久不見了,一起喝杯酒聊聊。對了,玄樓你稍等片刻,我去給皇後娘娘請個安,過門不入,有失禮數。”說罷,李玄澤也不等李落回言,展顏一笑,快步進了朝鳳宮大殿,不多時便出了門,招呼了李落一聲,興衝衝向萬隆帝賜下的明誌殿走去。
酒是好酒,正是壺觴弓家的名釀金波。一席閑聊,一壇好酒,一番天南海北的談論,等李落再回引龍殿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先有淑妃登門,後有雲妃邀見,從明誌殿回來之後李落倒是清靜下來了,沒有人來,沒有人往,萬隆帝許是還沒睡醒,也不曾召見李落,一覺醒來的時候天色才剛麻麻亮,傳令的太監就候在引龍殿外,沒料想萬隆帝也醒得早,遣人來喚李落過去一起用早膳。
睡了一夜,萬隆帝的氣色看著比昨日朝堂之上好了不少,再加上又有喜事臨門,不免談興大起,拉著李落說了半個時辰,還有些意猶未盡,直到少傅許歸上奏議和的奏章,萬隆帝這才止住話頭,和李落一道在養心殿瞧了瞧許歸擬定的議程。
繁文縟節,不堪累述,李落隻瞧了幾眼就覺頭暈眼花,難為少傅一夜未眠,擬出這洋洋灑灑近萬字的章程來,不說麵麵俱到,但也少有疏漏,的確是個善用筆墨的人才。
萬隆帝甚是滿意,過目良久,和許歸談論了片刻。少頃,太師狄傑和太傅淩疏桐聯袂而來,太傅手中遞了一本密卷,李落瞧了一眼,是草海的議章。萬隆帝來了興致,讓淩疏桐頌讀了一遍,無非是些天道仁和之類的說辭,不欲再起戰端,與大甘議和雲雲,順帶的還有一份禮單,頗顯貴重,著實讓萬隆帝大為高興,對草海素未蒙麵的議和使者好感大增,言談之中很是讚賞草海議和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