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記仇,想來也到不了糾纏不休的地步。
那名身形修長的鮫人嗬斥了幾聲,向司遊倦帶著幾分善意的點了點頭,顯然沒有再記恨司遊倦打傷同族一事,徑自去了前頭帶路。李落見狀暗暗點頭,恐怕窈歆所說記仇的人不是鮫人,而是她和她的族人。司遊倦也暗呼僥幸,幸虧前些日子沒有染上血債,的確是傷了不少鮫人,不過沒有當真斬殺過鮫人,要不然眼下可就成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司遊倦此刻才記起李落當初的告誡之語,切莫以外力亂了這裏的乾坤定數,徒添殺孽。李落的這番告誡司遊倦其實是真的聽進去了,不懂歸不懂,該聽還是要聽,隻可惜沒過幾天就忘了,如今想來才明白李落的苦心,也是擔心自己城府不深,漏了馬腳,被窈歆母女察覺,這才沒有直言相告。司遊倦念及此處,額頭不禁滲出冷汗,半月之前,自己可是一心要取鮫人性命,早將李落的叮囑忘的一幹二淨,如今回頭再看,一半算是僥幸,一半該算鮫人善戰,這才留了轉寰的餘地。
就在司遊倦胡思亂想之際,一行人到了一處水邊,遠處海麵上隱約聳出一團黑影,隔得很遠,看不真切。風浪大了起來,約莫到了午後時分,勉強散開幾分的雲霧此刻又濃鬱了起來,愈發顯得暗沉。李落左右打量,不免有些泄氣,兜兜轉轉,竟然不知道此刻是站在摩朗灘前還是摩朗灘後了。
到了水邊,鮫人沒有留步,三三兩兩的下了海,寫意的翻轉騰挪,司遊倦隻瞧了一眼,心中就是一震。行家裏手,一眼見端倪,這些鮫人弄水的本領沒有一人在司遊倦之下,看著輕鬆自如的模樣,想來還有餘力。
房千千很是熟絡的爬上一個女子模樣的鮫人肩頭,回身向李落兩人招了招手,喚道:“上來吧,他們要帶我們出海咯。”說完撥了撥海水,咯咯笑了起來。
李落與司遊倦相顧無言,那名身軀修長的鮫人頭領指了指遠處那團黑影,又指了指趴在鮫人肩頭玩的不亦樂乎的房千千,示意李落和司遊倦也學著房千千的模樣。司遊倦大惱,好歹自己也是扶琮浪子,水性驚人,比不過東海的水妖兒,但也要勝過琮馥一籌,如今反被一群似人非人的鮫人看輕,如何能讓司遊倦咽的下這口氣,隨即大喝一聲道:“不用,我自己遊過去。”說罷,縱身跳進了水中,打了個旋兒,倒也引得幾個鮫人注目喝彩。司遊倦很是自得,沉沉浮浮,確也不弱了鮫人多少。
李落摸了摸鼻尖,含笑不語。司遊倦一是賭氣,二是放縱,唯有如此,才能稍解心中的氣悶,重整旗鼓。
李落甚是羨慕的看了看司遊倦,雖是會水,但和精擅八竿子都打不著,還是老老實實的讓鮫人帶過去為好。李落看著眼前的鮫人頭領,略有躊躇,似是這般有些冒昧。還不等李落說什麼,就見那鮫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掉轉過身子對一個正在戲水的鮫人說了點什麼,就見水中那鮫人上了岸,走到李落身邊,反手拍了拍肩膀,示意李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