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
“骨雅聖女的貼身侍女,嘿……”潘南安的神情有些古怪,李落心生好奇,低聲問道:“她有什麼傳聞麼?”
“不是傳聞,王爺是不知道,這骨雅聖女在卓城待了一年多吧,把卓城大大小小的衙門都逛遍了,就差沒進去天牢!咱們巡檢司來的次數最多,頭前穀雨前後還來過一次,楊大人不勝其擾,又不能往外趕,每次非要等到看夠了,吃飽喝足才肯離開,別提有多煩人了。”
李落一怔,這個壤駟寶音竟有這等閑情雅致,著實有些出人意料。不過倘若隻是貪玩好奇也就由著她,本是和親,如今孤身一人留在卓城也沒個定論,想來這大甘朝廷也沒多少顏麵去苛責人家。
李落看了一眼,稍有疑惑,也便沒有多放在心上,留意打量著靈堂前身穿孝服的田家幾人。
田功雙目微閉,怔怔的看著靈牌背後自家兄長的壽棺,一旁是侄兒田守業的棺材,田涉尚無子嗣,無人披麻戴孝,所以隻能停在後院,到時候一起葬進田家祖墳。記得兩個月前,田成興高采烈的找自己喝酒,說是守業接了內務府的差事,替宮裏辦事,這是光耀門楣的好機會,那時自己也覺高興,貪杯多喝了點,和已經年過古稀的兄長追憶著田家過往的點點滴滴。可是誰曾想一夜之間,田家的三代長子長孫竟然都死了,死的突然,死的蹊蹺,死的不明不白。田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族中議定明日淩晨就要出殯的,渾渾噩噩,像是被人推著,一步一步,一直到了今個坐在靈堂裏,看著長兄的靈位時才猛然醒過神來。田功揉了揉眼睛,動了動嘴唇,看著忙忙碌碌的田府中人,無聲的歎息了一聲,事到如今,人都沒了,早些葬了,還能省得睹物思人。
入了夏,天氣炎熱,屍身存放不易,靈堂裏添了不少冰,但還是難掩淡淡的屍臭味。外頭陽光正當頭,靈堂裏卻還有些陰冷,田功拉了拉衣衫,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引來一旁一位婦人的冷眼怨恨。田功暗自冷冷一笑,臉上卻沒有異色,一個沒見識的潑辣婦人而已,雖說自己還要叫上一聲嫂嫂。自從那天傳出田成的死訊,田府上下還沉浸在震驚和悲痛之中,這位張氏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明裏暗裏的要將田府的大權攬在手裏,當家主母,發號施令,隻可惜啊,這裏是田家,不是張家,還輪不到她一個張家外人在田家指手畫腳。
田功想著,倏忽間思緒便從自己兄長身上飄到了別處,昨天夜裏外甥說的話有點道理,田成沒了,守業也死了,這田家就該是自己這個二爺說了算。念及此處,田功輕輕咳嗽了一聲,直了直身子,臉上掛著悲傷而又不失威嚴的表情,至於身旁這個目光短淺的張氏婦人就由得她當這個跳梁小醜,自己越是大度,越能襯托婦人的粗鄙不堪。
靈堂裏進來了兩人,上了一炷香,沒有叩首,隻是作揖,田功也沒在意,起身答禮,倒是多瞧了兩人一眼,其中一人頭上戴著鬥笠,粗布素衣,興許是自家兄長或是守業帶過的徒弟工匠前來憑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