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問過她,她沒說。”尚黎說完一頓,神色複雜的說,“一邊是她的救命之恩,一邊是她暗算大將軍,這些年末將時時在想我到底在做什麼,變成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就隻能像桑葉下的蠶,躲著日頭,再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行走在朗朗白日下。”
錢義輕輕吐了一口濁氣,心中煩悶稍解了半分,看著眼前尚黎的模樣,的確沒了當年在中軍騎時的意氣風發,蒼老不說,竟然有了與他這個年紀不相襯的暮氣,可見這些年日子雖說過的清閑,隻怕這心裏未必有多舒暢。
“墨卿姑娘沒有騙你,也是對你有心了,不過我不解她為什麼要暗算我?隻是因為藍姑娘麼?”
尚黎張了張口,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李落灑然笑道:“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也無意揪著她和藍姑娘不放,早些年或許見麵如仇家,不過到了現在,大甘與草海議和,前些日子蒙厥撥汗相柳兒也沒少在我麵前晃悠,我不也是一樣殺不了她麼,這麼說來,到底還是我負了戰死沙場的弟兄。”
“大將軍……”
“好了,茶喝過了,今日你我便當沒有見過,你養你的蠶,我還有別的事要做。”李落長身而起,正欲離去,腳步一頓,緩緩接道,“桑海現如今已經是草海的了,你自己當心,日後若得閑,也可以去貫南大營看看,遠是遠了些,就當是求個心安吧。”
“大將軍,我……”
“茶不錯,很合我的口味。”李落笑道。
尚黎愣愣的看著李落,不知道該說什麼,錢義接了一句:“若你還念著往日情分,莫要泄露大將軍的行蹤。”說罷,錢義加重了語氣,“如果你還叫我一聲錢大哥的話。”
“錢大哥,我……”
“婆婆媽媽。”錢義冷哼一聲,跟著李落就要出門,忽然門前李落腳下一頓,冷冰揚了揚眉,輕咦一聲,“有人找你?”
尚黎一愣,往門外望去,便看見一個人影興衝衝的往木屋快步而來,一邊走一邊脆聲叫道:“尚大哥,我終於學會了聽音之術,今日和你一較高下,贏了之後你須得守諾聽我的,要不然,哼。”聲音很好聽,還帶著雀躍和親昵,顯見與尚黎關係匪淺,而那人竟也是個熟人。
李落神色複雜的回頭看著尚黎,這可真是趕得巧了。說著話,那人推門而入,就像進自己家門一樣,熟得很。巧笑嫣然,眉宇如畫,卸了光鮮的一身素衣更添了來人的婀娜風情,便如那詩詞裏的話,揚眉淩眾卿,笑看雲起;收琴靜小樓,閑聽日歸。
桑海墨卿,一如昨日。
墨卿蓮步急促,額頭微微見汗,臉頰染著紅暈,格外動人,便這樣莽莽撞撞的將李落一行堵在了屋子裏。瞥見屋裏有人,墨卿微顯訝然,沒看清屋子裏的是誰,隻當是過來串門的朋友,笑眼彎成了月牙,這個呆子終於也知道出去走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