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扇了扇滿屋子的酒氣,輕聲說道,“五哥,這酒不能再喝了。”
“不喝酒?那我還能幹什麼?”慧王哈哈一笑,又灌了一大口,嗆的他連聲咳嗽,臉上浮現出一絲病態的駝紅。李欹枕上前一把搶過酒壇,嬌聲喝道,“五哥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怎麼,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
“五哥!”李欹枕提高了語調,半是惱怒,半是心酸,那個風流倜儻的慧王殿下可還有半點從前的影子。
“若無事,就請走吧,莫要煩我。”李玄澤伸手去夠桌上另一壇酒,李欹枕手疾眼快,搶先一步抓在手中,美目怒瞪,恨不得上前給他一個耳光。
攫欝攫。“給我!”
巘戅奇幻戅。“除了喝酒,你還能幹什麼!?”
“除了喝酒,我還能等死,哈哈。”李玄澤狂笑著,癱坐在地上,雙目無神地看著屋頂,“我為了太子之位,這麼多年,提心吊膽,擔驚受怕,什麼大逆不道的事都做了,結果呢,守著卓城寸步不敢離,到頭來他連這個宮門都沒進去過幾次,揮揮手就把我所有的心血都給毀了,他多能耐,就把我當猴耍麼!我不服!”
李欹枕放下酒壇,良久無聲,末了長歎一聲:“我們都錯了……”
“我沒錯!”李玄澤歇斯底裏地叫道,“是他錯了!英王何德何能,憑什麼他讓他當太子,他就能當太子,我那點比老七差,你說,舞陽,你說,我那點比英王差!”
李欹枕咬了咬嘴唇,疲憊地說:“也許就因為我們都不在卓城長大吧。”
慧王一愣,忽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哭了起來,幾近瘋癲。李欹枕長歎一聲,她知道慧王已經徹底廢了,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雄心壯誌。這又怎麼能怪他,隻要李落在世一日,任是誰都掀不起風浪。
李欹枕悄然出了屋子,輕輕拉上屋門,在門外站了片刻,漠然說道:“他回來了。”
屋子裏又是一聲脆響,又碎了一壇酒。
皇城東宮。
李落的行蹤出現在卓州的時候,消息幾乎同時傳到了宮裏。英王也愣了,從北府南下沒有半點風吹草動,如今突然現身在昆江河畔,難道他此行另有什麼目的,就算他已是大甘的太子,行監國之責,但聽到李落回來,莫名的有一股重逾山嶽的壓迫感縈繞在心頭。
東宮之中除了他,還有他的心腹文臣武將,改了名字的淩孤眠也在,他如今叫李孤眠了。
殿中無人說話,就在李落南返的消息傳回之後,英王就停下了手裏所有的奏章,一聲不吭地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麼。殿內群臣麵麵相覷,小聲議論著,卻也猜不透李落掩去行蹤突然返回卓城的原因,難道是因為萬隆帝病重,惹怒了他,要回卓城興師問罪不成?
李孤眠看著麵無表情的太子殿下,心中暗歎,終究還是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他早就猜到了吧,立英王為太子,便也在自己頭頂懸了一把斷頭刀,既然如此,他到底心裏在想些什麼。這個讓諸皇子爭得頭破血流的天子之位,他就一點也不動心麼?他若爭了,興許慧王就不會爭,明武王也不會死,紀王能守著王位做一個安分守己的親王,英王自然能全力輔佐大甘的江山社稷,他死了,大甘必亂,別的不說,天南宋家,西南燕王和唐家,三足鼎立,分了大甘的天下也非是不能;他不死,誰又能坐穩這張龍椅?大甘數百年的基業,也許就毀在了太後的婦人之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