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無方悶哼一聲,雙拳緊握,指節泛白,心中五味雜陳。那氣勢如刀的將領大喝一聲:“南府七州,就算掘地三尺,挖也要把定天王挖出來,南王府幾十萬將士,還找不到區區幾千兵馬。”
“嗬,人多了好找,人少了自然就難找了,你們既然要找,那就去找吧,不過依我看也是白費工夫。”
“先生,你來不會就是為了挖苦我吧。”宋無方終是忍不住露出一絲怨氣。
“怎麼會呢,我隻是說了你不愛聽的話而已。”那人似乎有些困倦,打了個哈欠,淡淡說道,“找不到他,那就找找看得見的,若是能攻破宜州的牧天狼大營,也算聊勝於無。”
“先生以為他去了哪裏?”
“我就是個凡人,又不是神仙,我怎麼知道他去了哪裏。不過你倒是可以問問你那後娘,說不定她能猜到呢。”
宋無方眼中閃過一絲戾色,沉默片刻,神色和緩下來,恢複了往日淡雅風流的模樣,和聲說道:“劍之,找一處地方,讓先生歇息,將雲山城變故即刻送往餘州我父王和王妃處,不可耽誤。”
“末將遵令。”如刀般的將領領命,看了馬車一眼,候在一旁。宋無方躬身一禮,輕聲說道,“先生舟車勞頓,且先歇息歇息,稍後我再來叨擾。”
馬車裏再無聲息,倒是那驢子昂了一聲,趾高氣昂地邁著小碎步,跟著將領離開了。
宋無方眯著眼睛看著初升的朝陽,自言自語道:“定天王,這一戰是我輸了,但是我還沒有敗,下次再見,莫要叫我失望……”
崇山峻嶺之間,幾縷晨光從一株老樹華蓋的縫隙裏透了下來,曬在身上暖洋洋的,頗是舒服,就是水氣大了些,衣裳黏在身上很不爽快。李落微微抬著頭,停頓片刻,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揉了揉鼻子,咧嘴一笑,自言自語地說道:“誰又罵我呢……”
沒有人回答,他回頭一看,身邊,或者說周圍黑壓壓一片鐵甲精騎,但是一個個都似木頭一般,對他說話充耳不聞。他懷疑這些鐵甲精騎根本不會說話,但是在夜霜鎮那座石橋上分明是聽過的,或許人家性子清冷高傲,不屑於和自己這般凡人浪費唇舌。
李落自嘲一笑,早知道就帶呼察冬蟬來了,雖說她少些時候挺煩人的,但是至少能和自己說說話,不會像現在這樣孤單冷寂。
從盤方到雲山城,他是真沒有掩人耳目,但是身邊的將士卻變少了。射聲營已命呼察冬蟬和付秀書喬裝打扮,悄然北上返回宜州大營。在天南不是隻有南王府的影密衛,還有大甘的樞密院,自打海棠樹下那個俏生生的女子開始在宗伯身後出謀劃策開始,樞密院便加緊了對天南的滲透和刺探,楊柳煙知道,他和南王府之間必有一戰,未雨綢繆,總是能事半功倍的,更不消說還有沈向東打點的牧天狼暗部,若說在別處,也許不如樞密院根深蒂固的百載經略,但是天南,大甘朝廷裏沒有人比他更熟悉。他熟悉天南諸州,更熟悉宋崖餘,了解一個人的不一定是他的朋友,但是他的敵人一定很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