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他們的故事(二)(1 / 3)

梁藥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後落了一子。

落子之後,梁藥平靜說道:“一看我就沒有什麼發跡的命,老實做個小衙役,也不糟心,怎麼不好,要是老哥見了咱們的那位皇帝陛下,提了一嘴,到時候我真要是到了皇城裏當差,哪天陛下一個看我不順眼,便讓我下了牢都算是好的,要是直接便要了我的腦袋,這誰受得了?”

老人原本正要喝茶,聽到這番話,重重的把茶杯放到桌麵上,茶水灑了許多。

老人看著梁藥,冷笑道:“怪不得你都這個年紀了,還娶不到媳婦兒。”

殺人誅心,往往在一兩句言語之間。

梁藥看著老人,正色道:“老哥要是說這些話,那兄弟之後便不相讓了!”

老人嗬嗬一笑,“你有多少斤兩我不知道?就那幾手偶爾下出的妙招,不是踩了狗屎才有的?”

梁藥不惱,隻是扭著脖子,冷笑不已。

兩個半斤八兩的臭棋簍子,一言不合,便開始專注於棋盤上,竟然下出和平時很難看見的焦灼局麵。

春深時節,老人因為太過於在意棋局上的得失,竟然是滿頭大漢,而梁藥也難得正經起來,兩個人對弈,雖說棋力不夠,讓棋道高手來看,看不出什麼精妙之處。

但事實上,若是兩個人足夠認真,即便是再糟心的棋局,都會有個旗鼓相當的說法。

梁藥拿起茶杯,發現茶水已經沒了。

他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老人,最後隻能自己起身去鐵壺那邊,拿起來替自己添了水。

轉身的時候,看到茶舍遠處來了兩個人。

一襲白衣的懸劍男人,另外一個是麵容枯槁的老人。

兩人都帶劍,兩人都無劍氣溢出。

梁藥頓了片刻,沒有做什麼,隻是轉過身之後,便坐下繼續下棋。

片刻之後,懸劍的白袍男人,和麵容枯槁的老人已經走進了茶舍。

兩個人一左一右的站在老人身後,盯著這局棋。

沒有人出聲。

枯槁老人眼裏有些詭異的光芒,看著兩人認真的樣子,便變得有些難受,他不是什麼棋道高手,可是也知道這一局棋,是怎麼都說不上高妙的。

兩個臭棋簍子對弈。

怎麼看都是在惡心人。

枯槁老人看了幾眼之後,便不願再看,移開目光之後,便落到了茶舍裏的其他角落,看著遠處盤子裏放著的糕點,枯槁老人便想起了某座小國的某位皇妃,現在應該是說皇後了吧。

不知道她做糕點的手藝生疏沒有。

想來養尊處優之後,便不會再對這些小手藝上心了。

若是有朝一日,有機會再去,會不會吃到如同當年一般的糕點。

枯槁老人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這個便有些糟心。

他揉了揉臉頰,坐到了一旁。

懸劍的白袍男人則是看得津津有味。

世人都知道朝青秋劍道修為天下無雙,是因為他這一輩子除去練劍便沒有去學過做其他什麼,就好似下棋也是這般,清楚規則便算是不錯了,若是讓朝青秋下棋的棋力有多高,也說不清楚。

而這個白袍男人也是如此,這輩子花了好些年在練劍個傳劍身上,自然也沒有做過什麼別的什麼事情,所以對他來說,眼前這兩人的棋力高低,他也不能分辨。

所以他看得很認真。

平日裏這兩人下棋,要麼是梁藥在短暫的時間裏便將老人殺得個丟盔卸甲,要麼便是老人靈光一現,把梁藥殺得丟盔卸甲,很少出現兩人相持不下的局麵。

畢竟都是臭棋簍子,很容易因為一兩子的問題便處於劣勢,然後便被對方像是趕鴨子一般,到處攆著跑。

可今日,兩人的這一局棋,下了整整一個時辰。

那個白袍男人也就站著看了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可以做很多事情,也有可能做不了什麼事情。

比如一局棋都沒能下完。

兩方落子有來有回。

直到老人落子在某處,便忽然驚呼一聲,“我要贏了!”

枯槁老人定睛一看,原來是老人下了某招妙手,想來這局棋,便要落幕了。

可誰知道,在這一子之後,對麵的梁藥又落下了另外一子。

硬生生的把這局棋又給救了回來。

枯槁老人一拍腦門。

這他娘的!

柳暗花明又一村,可是到了村裏之後,發現又是一場空。

這誰受得了?

於是這局棋又下了半個時辰,才總算是分出了勝負。

梁藥以一子之差,便輸了這盤棋。

老人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喝了一口已經涼透的茶,笑道:“你這家夥,到底還是不如我。”

梁藥淡淡道:“恭喜。”

老人總算是意識到這裏還有旁人。

他轉身看著那兩個懸劍的人,皺眉道:“你們是誰?”

枯槁老人懶得搭理這個臭棋簍子,幹脆便扭過身子去。

白袍男人笑道:“朝風塵。”

這是在說他的名字。

朝風塵這個名字,至今都不太出名。

因為他不太喜歡告訴旁人他的名字,即便是在白魚鎮斬殺了那麼好幾個登樓之後,也沒有太多人知道他的名字,隻是知道他是個喜好穿白袍的登樓劍士。

朝風塵看著梁藥,

笑道:“我來找個人。”

老人還想說話,梁藥便已經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