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雞第一次情緒有些波動,它看著李扶搖,眼裏是些譏諷之意。
“你們覺得言河是聖人,我隻覺得他連禽獸都不如。”
大公雞說道:“你不必想太多。”
李扶搖說道:“我要怎麼出去?”
之前大公雞說不會和大黃狗搏命。
那要怎麼幫李扶搖。
這是個問題。
大公雞說道:“你隻要應下我,我自然能夠說服那條狗。”
李扶搖說道:“我不一定能夠找到他的屍體。”
大公雞說道:“盡力而為便可。”
李扶搖不再說話,然後點了點頭。
這便是應允了。
這是口頭上的承諾。
但是大公雞似乎是一點都不怕李扶搖反悔或是違約。
它看向溪旁,很快便緩緩走了過去。
大黃狗抖落了一身積雪,看著那隻從來都不靠近它的大公雞,眼裏滿是忌憚。
當年他們還都是人的時候,兩個人便看不對眼,隻是他的境界實在太高,大黃狗一直都不是敵手,直到現如今,他們都不是人,都成了禽獸。
所以再無高下之分。
雞犬相聞,卻老死不相往來。
大黃狗看著朝著它走過來的大公雞說道:“我不知道那小子給了你什麼承諾,但是我絕對不可能讓他離開穀底。”
大黃狗說著話,身上的毛有些蓬鬆感。
這就好似一柄柄劍,蓄勢勃發。
大公雞說道:“我沒讓他承諾我些什麼,我隻是讓他離開這裏之後,讓他在言河的屍身上,給我撒上雞屎。”
即便是說著這樣的話,大公雞都顯得很是淡然,就像是某些看管世事的老人一般。
再說了,依著他們活的歲數,怎麼都該是老人了。
大黃狗再度冷笑道:“如此便能消去你的仇恨?”
大公雞平靜道:“你不讓他走,你什麼也做不了。”
大黃狗有些沉默,他知道這句話沒有說錯。
要是他不讓李扶搖走,誰知道下一個進來這裏的人是誰,既然不知道,也不見得會有,那麼它便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對言河做些什麼。
哪怕是他的屍身。
大黃狗說道:“言河的屍身不見得能被他找到,就算是他找到了,也不見得真能做些什麼,他不過是個太清境。”
大公雞沒有急著說話。
有些事情,說不說,都是一樣的。
大黃狗果然有了些變化,它看著大公雞,說道:“我可能不能讓你如願了,我想要把言河的屍身大卸八塊。”
大公雞平淡道:“先撒雞屎,再大卸八塊,不衝突。”
說完這句話,大公雞便沿著來時路走了回去。
很快便來到窗前。
它看著裏麵,說了些話。
大抵就是狗的想法。
“你若是做不出來這種事情,也不見得非要去做,狗反正不知道。”
李扶搖聽著這樣的話,有些動搖,他看著大公雞忽然腦海裏一片空白,片刻之後回神,腦門上滿是冷汗。
大公雞說道:“我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它看著李扶搖,充滿了期待,“應下吧。”
這是他第二次有了些特別的情緒。
李扶搖說道:“你知道之前我騙了你。”
是的,李扶搖自己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因為某些事情便要去傷害某些人的,即便那是為了他自己的性命,之前假意答應,為得也隻是逃命。
沒有別的。
隻是他沒有想到會被那隻大公雞看了出來。
大公雞說道:“我知道你在騙我,我也去找了那條狗,知道是為什麼嗎?”
李扶搖搖著頭,他哪裏知道這其中的奧秘。
大公雞說道:“無非是累了,這麼些年一句話都不說,任誰都會被逼瘋的,要不是這樣,你覺得那條狗第一次會和你講這麼多嗎?”
“你能活幾百年?即便是把你留下來,有朝一日你一樣還是會死,而我們,隻要言河的法陣還在,就一定會活著,那就意味著我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也不能和那條狗說話,這種日子,想來是個正常人都受不了。”
大公雞看著李扶搖,說道:“我沒有他那般變態,見了人便想著吃了,你隻要離開這裏,有了由頭,我便能和他說話,如此便可。”
長久的孤獨足以把一個人逼瘋。
大公雞便是如此。
再這麼下去,他即便是不死也會瘋。
所以李扶搖這個由頭,他想著利用一下。
各取所需。
李扶搖說道:“其實最大的想法,還是出去看看吧?”
大公雞說道:“我一般不想想不到的事情。”
李扶搖說道:“要是言河聖人真如你們所說的這般,我會幫你做些事情的。”
大公雞搖頭道:“無所謂了,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些年了,即便是再看見他,我也懶得做些什麼了。”
時間真是奇妙的東西,他能夠衝淡一個人對於另外一個人恨意,當然,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別的東西,也抵不過時間這個東西。
“言河成了聖人之上,卻是活不到這麼久,我們成了雞,成了狗,卻是活了這麼些年,真的是有夠可笑。”
李扶搖抓到關鍵詞彙,
“聖人之上?”
大公雞沒有多說,“手劄會給你答案的。”
說完這些,它便轉身去了屋前。
它終究不是大黃狗,不會想著多說些什麼,它即便是能夠和大黃狗再一起說話,也不會像是話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