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巷不是那種說話喜歡說一半留一半的人,但實際上沒了百文劍,要想找柄劍,其實真的是不太容易。
不是其他劍不好,隻是不稱心意。
當初柳巷為什麼會花三兩銀子買柄劍,除去他隻有那點銀子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稱心意。
柳巷一想到稱心意這種事情,便有些惆悵,不過很快便消解,畢竟更大的問題,可不是在這裏。
那個問題才是讓他惆悵的根本。
徐舒沒有多說什麼,抱著劍,他到底全部心思都在這柄劍上,有了劍,之後他就能行走江湖,就能去做那麼個大俠了,這種事情對於他來說,真的是最值得開心的事情。
柳巷懶得去理會這個便宜徒弟的想法,等到看完了落日,就讓這徒弟滾蛋了。
徐舒大概也沒有覺得有些什麼。
夜幕降臨,少年歸家,抱著那柄柳巷送出的百文劍,整個人說要有多開心便有多開心,在他的心目中,柳巷即便不能和朝青秋李扶搖這樣的劍仙比較,也會是個十分厲害的劍士,別的不說,禦劍這種總會的吧?
徐舒揉著腦袋,回到家中,胡亂洗了把臉便已經睡下,隻是一直都沒有將手裏的那柄劍拿開,一直抱著,直到進入夢鄉。
在那條小巷裏,柳巷沒了劍,這算是孑然一身,站起來緩緩朝著小巷口走去,青石鋪就的街道,在月光下,看著有些別樣的美好,遠處有些蟲鳴聲,依著柳巷的境界,就連不遠處的河水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不過柳巷不在意這種事情,他隻是緩緩走到那棵柳樹之前,然後抬頭看著那些枝葉。
月光透過枝葉落到他的臉上。
柳巷神情很平靜。
或許是因為之前收了個弟子的緣故,他的心情看著還不錯,但這些日子他最困惱的事情,自然而然都是那件最重要的事情。
他究竟是誰?
很多年前他去找過朝青秋,想要知道答案,但是朝青秋沒有點明,實際上之後他也知道了,這種事情不能由外人來說,隻能自己去想。
所以之後不管人間發生了些什麼,他都一直在想這個事情,可是想到了如今,都沒答案。
人人都叫他柳巷,可他就是柳巷了嗎?
或許這麼說,他這個身份,是自己去要的,還是別人非要給的。
又或者自然而然?
柳巷靠在柳樹上,咬著一截柳枝,自言自語說道:“當初你不去去搞什麼一分為二這種事情,是不是就沒有我現在的苦惱了?或者你活著,我回到你身體裏,你是柳巷,我該死就死了,好過現在的局麵。”
夜深人靜,自言自語的人,也就他一個,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夠聽見。
柳巷歎了口氣,“我及不上你,是真的及不上你,你麵對現如今的局麵,大概會說如此小事,何必上心,上心就算了,何必困惱?”
“可我明知道你會怎麼想,但我就真的是做不來你這樣的人。”
“如此說來,其實你才是柳巷,我隻能是柳大街。”
話是這樣說,可是當年柳巷早已經
離開人間,現如今隻有他一人活著,說自己不是柳巷,再無旁人能說是了。
柳巷喃喃自語,“柳老三啊柳老三,你知不知道,那個北方的家夥活過來了,那可是你的一世之敵,朝青秋這個劍道後輩好像都要越過你了,你這位自詡為世間劍仙如繁星,唯吾為皓月的家夥,就算是活過來了,你又打得過誰?”
說到這裏,他又自嘲笑道:“不過我真的是你,你打不過的,我也打不過。”
再說下去真沒什麼意思了,柳巷想了想,就要離開這裏,回到宅院裏。
隻是在月色裏,此刻便來了個年輕人。
他一身青衫,腰間懸劍,提著一盞燈籠。
看著便好似飄飄似仙。
隻是臉上有些愁苦之意,破壞了這種美感。
看著這個年輕人,柳巷回過神來,然後開門見山問道:“朝青秋都不一定能找到我,你怎麼找到的。”
像是他這樣的劍仙,即便及不上六千年前的柳巷,但隱匿氣息也是十分簡單的一件事,一旦打定主意,就是朝青秋找不到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李扶搖提著燈籠,笑道:“朝劍仙要找人很容易,我找人很難,為了找到柳劍仙,費了不少功夫,我是一路問過來的。”
柳巷的名字在整個人間都很響亮,在這座小鎮以及小鎮之外,也很響亮。
柳巷明白了,對於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又有了幾分別的看法。
李扶搖說道:“主要是有人有句話想對柳劍仙說,所以托我來找一找,我正好也沒有什麼別的事情,所以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