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前塵往事劃分清楚(1 / 3)

川流不息的車輛,在她眼裏變成一個個紅黃閃爍的斑駁光點,那光亮隨著眼眶裏的液體在晃動,瞳仁顫顫地,一顆眼淚掉下來,又一顆緊接著,啪嗒落下,片刻地麵上就彙集成片水漬。

胃裏空虛,低血糖帶來的暈眩感越來越強烈。

她扶著旁邊的路燈欄杆,指甲摳在硬冷的鐵杆上,竭力想要站起來,她不能再倒一次,邁著虛晃的步子,去報刊亭買了一塊廉價巧克力,撕開袋子,掰了一塊放進嘴巴裏。

那味道又澀又苦……

混著滑進嘴角的溫淚,強行吞下去,糖分順著血液擴散,她閉上眼睛努力緩了緩神,一以前或許她可以不在意,但現在,她知道不能再不顧惜自己。

一輛亮空牌的車停在她跟前,司機打開車窗問她坐不坐車?

她想了想,是該回家了。

她知道季臨川還要在醫院住些日子,莫莉昨來,匆匆給他帶去的衣服都不是他常愛穿的,他那麼挑剔,出院穿的衣服一定得合他心意才行,她在病房看到桌上他的手表壞了,皮鞋也浸了水,想來他也是不會再穿的,她要回家給他再拿些東西。

回到自家門口,色已晚,路兩旁的豆梨樹寬楔粗壯,樹影映綽,陳嘉棠坐在房前的長椅上,腳邊扔了一堆煙頭。

她下車時,最後一根還在燃的煙,被他扔到腳下踩滅。

陳嘉棠拄著拐杖站起來,見她臉色蒼白又頹廢,垂著頭,用手指甲摳著右手的虎口,連她自己好像都沒察覺,那塊皮膚已經被她掐出一塊很深的印子,依稀出了血。

“攸,簽字了嗎?”他問。

歐陽妤攸猛地回神,仿佛好半才聽懂,他問的是什麼事,她隻是蒼涼一笑,“這麼快,連你也知道了?”

他要離婚,人盡皆知,好像已經容不得她再拖,心髒驟緊,像密鼓捶在心頭,她向門口走,卻感覺地麵都在晃,整個人站不穩。

陳嘉棠手一鬆,扔下拐杖,穩穩扶住她,氣息間夾著煙草味,問她:“三年了,你不是一直在等這一?”

是這樣嗎?

歐陽妤攸軟綿綿像一根被剝去筋脈的皮殼,兩手向下垂著,筆直地依附在陳嘉棠身上。他,“別擔心,隻要簽了字,你就自由了。”

歐陽妤攸悶在他肩上,終於忍不住嗚嗚地哭起來,像時候被季臨川訓,她受了委屈,總是藏起來哭,她躲在閣樓桌子下也能被陳嘉棠找到,他帶著陳姨做的點心,掀起綴滿流蘇墜子的桌布,陪她坐底上,看著她邊吃邊哭。

她總是問,怎麼會有季臨川那麼討厭的人,他那麼招人煩,她真是恨死他了,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他,她才不會聽大人的話,她才不要長大嫁給他那麼可恨的人!

轉眼這麼多年過去。

此刻,歐陽妤攸哽咽著,聲音很很細,,“我懷疑他腦子進水了,陳嘉棠你去醫院看他了嗎?他好像不是季臨川了,我好像……也不是我了。”

明明那麼生氣,她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她不知道。

她怕陳嘉棠聽不懂,抬起頭,擦了擦眼,眼神飄忽回憶道:“那年爸爸不在了,他們你也死了,我被季臨川帶回老宅後,每晚都做噩夢,我害怕看見陳姨陳叔,我躲在房間不敢踏出一步,我不吃不喝,他的每一句話我都不想聽,我真的好恨他,可我總也等不到他先崩潰,卻把自己搞得像個神經病,我記不清那些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我甚至都忘了是幾時搬出老宅的。”

她回頭看著眼前這座房子,兩行眼淚緩緩溢出來。

“但我卻清楚的記得那,他帶我來到這裏,他這個房子是買給我的,他以後這才是我的家,房產證上隻有我一個人的名字,他我高興了就留著他,不高興就把他趕出去睡大街。”到這兒,她頓了口氣,“可是,嘉棠哥哥,你知道的,季臨川他是最厚臉皮的人,我跟他吵了那麼多次架,回回讓他滾,他都跟我耍賴皮。有時他真的生氣也是會走,但總過不了三兩,他又會回來。因為他過的,永遠不會放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