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傑再次來到半山。
把辦好的護照簽證和一應證件交還給歐陽妤攸,見她翻開來看了看,眼底露出滿意之色,整個人如常般淡然平靜,竟沒有半分傷感,支傑覺得有些奇怪。
這護照……
她應該是一周前就想要去緬甸了,所以才托他去辦簽證,可現在顯然已經遲了。
支傑勸道:\"歐陽小姐,事已至此,還是希望您能照顧好身體,現在去緬甸實在不明智。\"
歐陽妤攸放下護照,垂眸,摸著圓潤的肚子,眉目間盡是柔意,她自然知道懷著身孕不方便走動,於是笑了笑,\"我不去,我就在這兒等他回來。\"
支傑聽了詫異地看著她,等季董事長回來?
小艾給他端來茶,支傑連連道謝,低頭抿了一口,放下杯子,不安地又看了歐陽小姐一眼。
進門後從玄關到客廳,隨處可見的畫框,裏麵全是肖像畫。
雖說消息瞞得緊,連梵森和騰遠內部的人知道得都不多,支傑是因為昨天公司有點急事,總經理也做不了主,他們近來總聯係不上季董事長,所以才轉而打給了梵森的林秘書。
聽說緬甸礦場爆炸,當地已經在做後續處理。
陳副總發了話,關於季總的死,現在暫不對外公布消息。
但歐陽小姐是季總最親近的人,沒理由到現在還一無所知。
支傑走時把小艾拉到房外,悄聲問道:\"歐陽小姐需不需要去看醫生?\"他指的是精神方麵。
小艾卻說:\"家庭醫生每周都來,支助理不用擔心,小攸姐身體一切都好。\"
支傑回頭望向落地玻璃裏的歐陽妤攸。
看來是不知道了。
他把小艾趕緊往一側拉,低語說了幾句,小艾聽得臉色愈發蒼白,支傑叮囑道:\"這事瞞不了多久,到時你可得留意著點,盡量別讓她太難受。\"
當初歐陽老先生去世時,她在墓地哭得傷心欲絕,依稀記得那天下著小雨,淋得她頭發粘在一起,渾身滴著水,她不是哀嚎大哭,是強忍著悶著頭哭,任誰看了都不忍心。
那時候好歹有季總守著,現在……她還有誰啊。
支傑走後,小艾好半天才吞吞回到房內。
歐陽妤攸坐在畫架前,輕聲喊道:\"小艾,幫我換水。\"她抹著水彩,許久沒見有動靜,她又喚了一句:\"小艾。\"
小艾恍然回神答應著:\"來了。\"
\"你怎麼了?看起來有點奇怪?\"
\"沒,沒事……\"小艾給她換了一杯清水涮筆,見今天又是一張新畫,畫裏又是季先生。
小艾難以消化支傑的話,內心五味雜陳,更是唏噓不已。
歐陽妤攸不再每天抱著手機平板,除了睡覺吃飯,她大部分時間都在畫畫,她換了種方式去想季臨川,很踏實也很平靜。
她想著他回來時,她得數落著他鼻子,讓他看看她有多惦記他。現在她毫不遮掩,不怕他知道,她就是無時無刻都在想他。
\"家裏畫框不夠了,不然明天出去再多買幾個回來。\"小艾把昨天畫好的那張裝進最後一個畫框,小心翼翼,按歐陽妤攸指的位置掛到牆上。
小艾看著畫裏季先生那微微低頭挑眉的表情,簡直跟他本人不差分毫。
可季先生再也回不來了……
歐陽妤攸說著揚起嘴角說:\"畫框不夠,那就等他去買,讓他回來親自掛。\"她低頭涮筆,杯子裏攪動著水聲。
小艾聽了嗓子有些發澀。
近些天,陳嘉棠隔幾日就過來一趟。
兩輛車來到半山,陳嘉棠看了眼房外那兩個保鏢,微微向後示意。
兩個剛下車的中年人點點頭,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走去將那倆沒防備的保鏢直接擄上車,換成兩個精悍的年輕小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