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征默默地仰望著天花板，任由那聲音填充他的世界。直到結束，他也好半晌也吭聲，似乎餘韻繞梁。
“這是什麼故事？”他突然問。
“《堅定的錫兵》。”
“安徒生童話？”
“對啊，你好厲害。”像誇孩子似的。
蕭征瞥她一眼：“為什麼給我講這個故事？”
艾米偏過頭微笑：“隻是覺得這個哪怕隻有一條腿、但依然堅定不移的錫兵跟你很像。”
“很像麼？”蕭征低低地、囈語般的自問。
艾米很肯定的“嗯”了一聲：“哪怕從小被蕭夫人那樣對待，不也沒有放棄好好活下去的願望嗎？被害成植物人，你不也沒有輕易放棄生命嗎？醒來以後，不是一直沒有放棄報仇嗎？”
是啊，雖然是這千瘡百孔的人生，但他從來沒有放棄過。
仿佛風吹沙落露出巍峨山體一般，強大的精神氣場慢慢回歸蕭征身體。
他突然笑了一聲，定定地看著艾米問：“剛才你為什麼要進來？”
“因為那時候你最需要幫助啊！”艾米答得理所當然。
“那後來怎麼又跑了？”
“你以為我傻啊？”艾米做了個鬼臉，“我幹嘛非要把你刺激得狂性大發，誤傷女友，然後一輩子活在深深的悔恨之中？”
她略帶誇張的語氣和表演似的表情令得他失笑不已。
他伸手慢慢撫上她的發絲：“你還是怕我殺了你的吧？”
“怕。”她老實回答。
“怕也要做？”
“我怕沒來得及阻止你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原本無神的雙眼此刻卻透亮逼人，她認真地說：“那樣我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蕭征的手指抖了抖，停了下來：“後悔什麼？”
“後悔……”艾米頓了頓，揚起下巴向著遠處，眼中露出無限希冀的光芒，“後悔讓你對自己失望、對我失望、對我們的未來失望。因為我挺期待的呢，嗬嗬。”
心髒驟然收縮了一下，似乎脹滿了什麼幾乎要爆出來似的，難以描述的酸澀。
他按了按心口，撐著坐起來，語氣難以抑製地起伏了一下：“下次不要做那麼危險的事情，你可以第一時間按下按鈕。”
艾米聳聳肩：“那你不是太可憐了，跟瘋人院的病人有什麼區別？”
他手上一頓，突然嘴角就彎起來：不錯，要不是艾米，他堂堂百沙集團總裁豈不是就跟瘋子一般可憐了。
漫天的陰霾為之一鬆，一道陽光從間隙中灑落下來，讓灰撲撲的心頓生一絲企盼。
蕭征把老白叫進來：“你再去做一個控製按鈕，不要告訴我是什麼形狀、交給誰了或者放在什麼地方。”
老白一臉欣慰：看來他堅定決心了，這樣才能有一線希望呀。
艾米也是欣喜不已，雖然她完全不知道蕭征為什麼突然又急轉彎回來。
看了一艾米，蕭征又吩咐：“叫秦醫生進來給艾米檢查傷口。”
等到秦醫生來了以後，他背著艾米悄聲問老白：“我不想再傷害到艾米，你有沒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