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一道黑影掠入竹歇閣主屋內,屋內此時燈火通明,卻在窗上貼了些黑布遮光,直教人以為裏頭的人都歇息了。
“噓……聲點,別看這竹歇閣現在還沒有人,備不住就有躲在暗處聽牆角的。”屋內,禎茶在榻邊伺候著柳枝蘭起身,“姑娘,仔細些。”
榻上,柳枝蘭坐起身來背倚軟枕,她臉色蒼白,額上綁著的白繃帶隱隱滲血,一身中衣好似大了些,穿在她身上袖口還多出手掌一部分。
“禎茶的醫術真是不賴,奴婢瞧著還真以為姑娘大病了一場。”黑衣人摘下銀質畫雲麵具,赫然是那笑意嫣然的琈琴。隻見她單膝跪在地上,那雙狐眸不停地打量著柳枝蘭。
“少貧嘴,剛剛可有打探到什麼?”禎茶的嘴角狀似不屑地彎了彎,她禎茶的醫術,就算放在整個江湖裏,那也是回春榜上第三呢,偽裝病情這種事不過是隨手一來。
聽到禎茶問話,琈琴站起身褪下了自己那一身夜行衣,露出裏麵的那身侍女服,半跪在柳枝蘭榻邊回著話:“剛剛在屋頂上,我看老爺對那明姨娘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屋裏東西砸了些,可愣是沒向那姨娘動手。”
聽到這兒,禎茶皺起了眉,她看向柳枝蘭,後者臉上並無半分波瀾,隻是那眼裏卻是駭人的涼意。
看到柳枝蘭神情,琈琴定了定神,接著道:“那明姨娘還對姑娘和先夫人不敬……”到這兒,琈琴不敢再下去。
“下去,怎麼不了?”柳枝蘭冷笑著,臉上霜色冷得嚇人。她也就罷了,畢竟前世被捅了那麼多刀子,這點醃臢話也不算什麼,隻是那明玥嵐何等的卑賤,竟敢辱罵她的先妣!
見柳枝蘭生氣,禎茶和琈琴都懸著一顆心。不知何故,柳枝蘭自半月前收到明玥嵐那封召回信開始,整個人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雖也不算性情大變,然整個人卻暴戾了不少。一開始她們還不明白,今到了皇都卻也明白了些,隻是那明姨娘實在是不知所謂,竟也敢背後算計主子嗎!
被柳枝蘭盯得汗毛直立,琈琴深呼一口氣,繼續了下去:“奴婢還聽到,這幾日明姨娘打算息事寧人,等過段時間再向姑娘下手。”
“她竟有這賊膽!”禎茶低喝,柳枝蘭譏笑搖搖頭,後示意琈琴繼續下去。
“除了這些,還有她身邊的貼身侍婢。一個叫雀舌,心思細,嘴甜又機靈;還有一個雲霧,性子鈍,手倒是巧,做得一手好菜。其他的倒也沒了。”完,琈琴低下頭忍不住嘟囔一句:“這聽牆角的差事本是隱汣最拿手,如今卻要我這個經商的來管暗衛的事了。”
“姑娘叫你做事,哪兒來那麼多牢騷!”禎茶瞪了眼朝她吐舌頭的琈琴,轉頭皺眉望著柳枝蘭,“姑娘,書信的事拂了柳府那麼大麵子老爺都未嚴懲明姨娘,恐怕日後姑娘出了事,老爺怕是未必會為姑娘出頭啊!”若不是半月前柳府的廝送來信時柳枝蘭使了手段,在燒信時偷梁換柱,隻怕今真是要中了那明玥嵐的計了!
“哼,我要他來幫我?”柳枝蘭冷道。在柳正乾那裏,他不過是個爭名奪利的棋子和刀刃罷了。
“可在這柳府裏,姑娘總要有個靠山呀。”禎茶握住柳枝蘭的手,柳正乾再怎麼寵愛那個明玥嵐,也抵不過柳枝蘭這個親骨肉呀。
“禎茶,姑娘有詭霧染,哪裏用得著老爺來護著姑娘呢。”這個禎茶,學醫的到底比不上她這個經商的,論察言觀色,這可就是她琈琴的長處了。今白裏,她可看夠了那個柳正乾的虛情假意!姑娘要是信了這柳正乾,那才真要心了!
聽了琈琴的話,柳枝蘭點點頭,“禎茶,我帶你來這皇都,便是為了讓你好好看看這世事人心,有些東西你師傅教不了的,你到了這兒便好好學吧。”禎茶雖然心思細又謹慎,但經年泡在醫書藥堂裏,對這世間的是非黑白想的也極為簡單。想想前世,禎茶就因為不諳世事落得個走火入魔、萬人剿殺的下場,如今卻是不能再讓她重蹈覆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