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盛夏,耀絮丘的夏日美得非同凡想,幾近透明天上淡淡地飄著幾絲白雲一層一層若輕紗一般飄渺。辛梓翎爬上一座小山坡,坐在地上遙望著遠處。再遠一些的地方曾經也是火鳳的家園,耀絮丘美得像一副畫,那邊又是何種景色呢?
一陣輕微的悉索聲傳來,她偏過頭回望了一眼並未起身:“尊上來啦,快來坐。”說著拍了拍自己身邊的草地。
五十年了,她倒是隨便得很。木鼎樺走過去在隔著她一步之遙的地方坐下,看她回頭盯著他笑,他也淡淡地笑著,眉眼之間漾開一陣暖意:“你知道我來了。”
她眉頭微皺,鼻子也皺了皺:“你還沒走近我都能聞到你身上的味道。”
他笑:“味道?我有什麼味道?”
她側了側身子,陽光撒下來照在他的睫毛上給眼瞼下鍍上了一層厚重的陰影,她看著他的側臉覺得很安心:“你身上有如夢花的香味。”
木鼎樺伸手從寬大的衣袖中拿出一個錦袋,輕輕打開從中拿出一件掛墜。白色光絲編彙而成的一條鏈子下墜著一個被絲絲銀光纏繞的水滴形的銀色鏤花晶珠:“送給你。”
籽翎呆呆地看著掛件有些為難道:“好漂亮,你又送我東西,我要怎麼還你?”
他不說話,笑著半跪過去將掛墜係在她脖子上。辛籽翎並沒拒絕,看著他略近的臉龐冷峻的眉眼由衷地感歎:“你睫毛好長哦。”
木鼎樺的嘴角彎起一個幅度,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笑得更開心更隨意:“你說一件事能不能就隻說一件事,這跳題的本事真是讓我望塵莫及。”
她被他這樣一說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還是不要學我好,我這麼笨。”籽翎低下頭撫摸著胸前的掛墜,鏤花墜子上的銀色光絲一縷一縷繞在她的指間浸入她的體內。
“感覺好貴重,你還是像以往來的時候帶個什麼好吃的就行了,這個……”辛梓翎想將墜子解下來被木鼎樺製止了。
“最近外麵不太平,隻是你幽居在這耀絮丘並不清楚,這個可以保你平安。”木鼎樺收回手放在膝上:“各個地方都出現了冥蚜蛄的蹤跡,好在曾見過這種一寄生便可操縱宿主的蟲子,所以現在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
“冥蚜蛄……”辛籽翎喃喃道:“那不是死了很多生靈……”
木鼎樺點點頭:“是死了一些,你也聽聞過這種寄生蟲?”
“是……那現在你們是如何打算的?”辛梓翎將話帶過,那些與赤騫熙有關的事她不想提起更不想憶起。
“現在就想你好好帶著這墜子,千萬不要摘掉。它是我抽了自身靈力所化,關鍵時候可以保命,你現在隻要答應我不會摘掉它就行了。”木鼎樺偏頭看她,烏黑的頭發順著肩膀搭下來。
她早知道虛無境不會那樣一出手便作罷,隻是沒有想到時間會隔得這樣久,久到她都要忘記虛無境曾經對木家和赤家出過一次手。而這一次也許他們不會那樣輕易收手,九天神域不知會不會再次風雲色變。
聽聞在上一次同虛無境的大戰中木鼎樺失去了雙親,這件事卻好像對他沒有什麼影響。她偷偷看他,木鼎樺不說話時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以往是,如今也是。
是啊,沒有誰會忘記這些傷痛。她想了想,伸手從袖口中摸出一支白玉簪:“這個我還好好保管著,我很珍惜的。”她想讓他知道這世上還是有人真正在乎他的,她可以做他能交心的那一個人。
“這個……”木鼎樺略一愣:“這個是……”
他居然忘記了自己曾送過她這樣一件禮物,那個時候還是她相思他的時候,好像已過了很久。“這個是你第一次帶我去莆蘿草嶺時送給我的,”她開玩笑地說道:“還是你給我插在頭發上的。”
木鼎樺細想了一番,笑容淡了一些,伸手接過籽翎手中的那支簪子看了看手工,像是出自子羨之手:“是啊……可是這個……”
“別可是,這個還讓我高興了好久呢。我送給你的玉佩可別弄丟了哦。”她回想著,伸出雙手指尖一撚動,天地間幻化出了漫天的鳳尾花,紅彤彤的滿天飛舞:“你看,當時你變給我看的鳳尾花。”
木鼎樺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稍動念力空中又多了一些鳳凰花,朵朵都似振翅的火鳳。辛子翎一愣隨即用手使勁一揮,空中的花朵全部化為灰燼,黑色的灰燼飄在空中被幾縷輕風一吹四下飄散開了。
辛子翎站起身表情極冷地道:“我不喜歡鳳凰花。”似乎發覺自己有些失禮轉回身極努力地想扯起嘴角笑一笑卻又笑不出來:“那支簪子,還算是朋友之禮,你還給我吧。”